說來慚愧,長久以來,我並沒有關注“Tibet”這個詞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中國版圖上有個“西藏自治區”,所受的教育也告訴我“西藏”的英文翻譯就是其拼音“XiZang”。非常可笑,還是當我踏足美國大陸幾個月後才知道“西藏”是“Tibet”。
西藏對於我而言,是神秘的,甚至有些恐怖。相信生活在中國大陸的絕大部分漢人,提到西藏,聯想到是:野蠻、落後、骯髒、高原反應。
十一年前,帶著年少那份衝動,也帶著忐忑,隻身背了個包就往拉薩跑。想到未來十幾天要身處在這些可以隨身佩刀的“異類”中間,真有些悲壯的感覺。記得很清楚,我特意帶了一把瑞士軍刀。
很意外,無論我在布達拉宮,大,小昭寺,八廓街,還是走在不知名的街上,我見到的藏人,臉上都是恬靜的,他們或反复地磕等身長頭,或搖著轉經筒, 手轉佛珠,虔誠地念著唵嘛呢叭咪吽。有些疑慮:這分明是沉醉在與世無爭佛國中的一群人,怎麼會被描繪成動輒殺人的蠻族呢?我隨身攜帶的軍刀,最後淪落到削水果去了。
時間久矣,扎什倫布寺,岡巴拉山口,碧波映天的羊卓雍湖,熱氣騰騰的羊八井,納木措的印像已經模糊,但在往林芝的路上看到的那一幕,至今令我難以忘懷。那是五個年輕的藏族少年,小的莫過13-14歲,大的不到20歲。他們從四川甘孜阿壩出發,磕著等身長頭,以身體丈量旅程,前往拉薩朝聖。看著他們額頭上的血痂,我開始覺得他們是不是瘋了。但他們的臉上洋溢的分明是快樂與滿足。我根本無法想像這風、雪、雨、烈日兼程的六個月,他們是怎樣過來的。有宗教信仰支撐的民族太不可思議了!
時間一晃到了2008年3月,新聞聯播傳來藏區暴亂的說法,但語焉不詳,大概說騷亂是由分離主義分子挑撥並由達賴喇嘛“有組織、有蓄謀、精心策劃和煽動起來的”。說句實話,聽到報導後,上次旅行對藏人建立的好感頓失大半,我不明白西藏人民為何要搞“藏獨”。心裡開始憤憤不平:獨立幹啥?國家不是已經有少數民族優惠政策嗎?高考降分錄取,還可以生二胎,還想咋樣?
到了2009年,陸續聽到有藏人自焚的報導,當然,我們所聽到的,說系列自焚是由中國境外的藏獨勢力,也就是達賴集團的煽動教唆造成的。熊熊烈火,把我僅存的對藏人的那些好感徹底燒沒了。
2013年3月10日,得知楊建利博士會出席“西藏抗暴54週年”活動並發言,同是民主人士,理當支持。在聯合國廣場見到“Free Tibet”等字樣時,心裡咯噔一下:這是從哪冒出來的“Tibet”?
在這念頭的驅使下,我開始查閱“Tibet”的由來;查閱1959年3月西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查閱1950年,在“和平解放西藏”的藉口下,中共如何入侵並佔領了西藏全境;我開始嘗試去理解尊者達賴喇嘛所陳述的非暴力和中間道路……
在自由世界,我方知道藏民族是如何地忍辱負重,如何被迫離開故土,流離失所,在異國漂泊五十多年而不得歸家。
2014年3月10日,我站在“西藏抗暴55週年”的紀念集會現場。
中國民主黨美國委員會 黃潔玲
2014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