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桑珠 著 :
勞改基金會 譯 :
首先,我向大會的組織者和今天所有與會者說一聲“扎西德勒”。我要感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來講述目前西藏內地政治犯的情況。
我的發言將集中介紹我的親身經歷和見聞,主要有兩部分。第一部分通過我的親身經歷講述西藏政治犯在獄中遭受的酷刑,以及他們獲釋出獄後在社會上遭遇的種種困難。第二部分,我要談談西藏目前的局勢。
我的名字是阿旺桑珠,出生在西藏首都拉薩。我是一名前西藏政治犯,既不是西藏歷史學者或專家,也不是一個在政治上很有頭腦的人。但我的父母自小教育我,要做一個勇敢的人。親眼目睹了中國政府的暴行,我不能坐視不理。
因此,我和另外幾個人一起舉行和平抗議。高喊著“西藏獨立”、 “達賴喇嘛萬歲。”不到兩分鐘,中國武警趕到,並開始毆打我們。然後像裝行李一樣,把我們投入警用麵包車裡,帶到了看守所。從這一天起,多年拳腳相加的日子就開始了。
判 決前的一個月,我們幾乎天天挨打。打人的器械有鐵棍、水管、蘸了水的竹條和木棍。他們還把我們的雙手綁在身後,然後朝上拉,綁到天花板上——這樣的疼痛簡 直無法忍受。感覺雙臂好像要從身體上撕裂下來。他們對我們使用各種各樣的酷刑。拳打、腳踢、打耳光等都是小菜一碟,平常得我都不願把它們列進酷刑的名目裡 頭。
我 記憶中最清楚的有這麼一件事。有一天,中國官員帶來了一件非常奇怪的工具。看起來像家裡的電話,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用作酷刑的電棒。這位當官的問我:“你想 給家裡打電話嗎?”我告訴他:“我家沒有電話。”他說:“我可以讓你家有電話。”說著,就把電棒塞進我嘴裡,並打開開關。頓時,痛 得我難以忍受。這是我第一次被電棒折磨,那年我十三歲。
在監獄服刑期間,我一直受審訊、遭毆打、挨餓,還被關在禁閉室長達6個月。這僅僅是我受到的折磨中的一部分。其他囚犯的遭遇和我差不多。有人因為缺乏醫療照顧在死亡線上掙扎,有人被強迫勞動,還有人遭受各種酷刑折磨。
今天,我想告訴大家,國際社會的支持對改善政治犯的境遇十分有效。以我個人的案子為例,我被判處23年監禁,多虧達賴喇嘛尊者的祝福,全世界政府和非政府組織及個人——特別是來自美國方面的——幫助和支持,我實際服刑只有11年就獲得了釋放。今天,我生活在一個自由的國家。由於國際社會的支持,與我的情況相類似的前西藏政治犯:塔納晉美桑波、阿旺曲培,以及平措尼珍等都獲得了自由。
但是,西藏境內仍然有很多的政治犯,受著像我一樣的折磨。甚至在服刑期滿之後,政治犯也無法享受高牆外其他藏人所享有的那一點點自由。
例如,僧尼服刑期滿,不能回原來的寺院;俗眾服刑期滿不能回原單位上班,甚至要找一份新工作都不可能。如果一位藏人雇主僱用或幫助前政治犯,他們就會因此受到審訊和懲罰。總之,即使重獲自由,政治犯的生活仍然充滿艱辛。
第二,如果讓我概況今天的西藏境內人權狀況,我會說是“每況愈下”。西藏被佔領半個多世紀以來,大批的藏人被殺害,更多的人遭受最可怕的折磨,西藏的獨特文化和宗教信仰遭到破壞,且正這種破壞還在不斷進行。但即便如此,西藏精神仍然不屈不撓。
從1959年3月10日起,西藏的和平抗爭經歷了諸多階段,如1987年抗議活動、1988年抗議活動、1989年抗議活動等。 2008年 的抗議活動規模很大,蔓延整個西藏高原,無可辯駁地向中國政府,向全世界顯示出藏人對中共治藏政策的不屑。但遺憾的是,中國政府沒有考慮到西藏人民的意 志,而是用暴力鎮壓他們。在過去的一年中,藏人經歷了巨大的磨難,但是他們也明白無誤地向全世界展示了自己的堅定和勇敢。
目前,西藏內地藏人和流亡藏人,發起了一場新的運動——把自己的寶貴生命付諸烈火,作為對自由的獻祭。西藏人為了自由和正義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他們堅信,勇於維護和平和真理,終將獲得世界的支持——因此,他們以非暴力的方式追求自己的真理。
截至目前,許多藏人失去了生命,更多的藏人在監獄中遭受酷刑。將來也會有許多的藏人失去生命,更多的藏人遭受牢獄之災。這場災難會繼續下去,直到幸福的太陽在西藏升起。
每當我聽到有關藏人自焚的消息,我心裡就充滿悲痛。每當我聽到藏人被判刑的消息,無論是5年、10年、15年或無期徒刑,我就會記起我自己在監獄裡度過的艱難歲月,我能想像到他們將會面臨多少苦難,想到這裡我感到非常傷心。我總是祈禱,沒有一個人,不管是藏人或是其他任何人,不管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受到像我曾經受到的那樣的折磨,祈禱再不要有任何一個人去自焚。
我相信,您的鼎力支持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因此我想請您呼籲釋放班禪喇嘛和所有西藏政治犯,並幫助他們通過獲釋後的艱辛。
西藏問題只能在政治問題獲得解決之後能得到解決。政治問題解決了,所有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所以,為了不辜負藏人用血淚表達的希望,我想再次向您呼籲,給中國政府施加壓力,使之在達賴喇嘛尊者倡導的中間道路上真正起步。
謝謝你們
阿旺桑珠
──《觀察》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