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首先,问候在座的每一位。 今天, 为了全体藏人政治犯, 我想向无畏支持我们以及和为了西藏人民利益和我们并肩战斗的各位表达我由衷的感谢。
2)我叫Golog Jigme。 我是致力于追求真理和公义的非暴力律师, 社会服务者, 环保主义者和电影制作人。 我和我的朋友Dhondup Wangchen 拍了一个记录片《告别恐惧》(《Leaving Fear Behind》), 因此, 我被中国政府拘留了三次。
3)我拍摄<<告别恐惧>>的原因:
我和Dhondup Wangchen决定制做一个录片,用以记录发生在西藏的各种暴力, 不公,以及中国政府处心积虑做的各种事情。 正如各位所知, 为了将西藏并入中国版图, 中国政府一贯采取严重的暴力, 各种破 坏,各种违反禁忌和各种独断专行的做法。 对外中国政府则采用一切可能的狡猾手段和谎言宣称: 西藏就像中国政府承诺的那样, 人民的物质生活各个方面已经得到极大改善了, 藏人非常享受当前人权和自由, 也非常满意宗教和语言状况。 而事实却是: 中国政府一如既往在藏人中实施的“爱国主义教育”, 强迫藏人抨击声讨达赖喇嘛。 他们不允许达赖喇嘛尊者回到他的故乡建立机构管理藏人社会。 他们在努力将藏人转变成中国人的过程中, 破坏了最具西藏灵魂特征的标志-西藏人的语言。现在藏人没有迁徙流动的自由, 我们被歧视对待不予颁发护照等旅行文件。 更为悲惨的是, 中国借口促进发展和现代化, 对西藏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不可修复的破坏。
比 如, 由于 Amnye Machen 山上持续多年无止尽的的采矿活动,Amo 的Golog 地区发生了一系列大 灾难。 多年以来, 山脉上的雪大量减少。 类似的例子在西藏各地都有发生。 中国政府采用一系列的消除藏语和藏文化的政策试图同化西藏和藏人, 这引起了藏人们的愤怒,愤怒到顶峰就发展成为游行示威, 在2008整个高原都为之震惊。 为了揭穿中国政府, 揭开藏人和西藏真实情况以吸引国际社会关注, 我和我的朋友Dhondup Wangchen 制作了这部记录片。
我 第一次被逮捕是2008年三月23日, 最初原因是因为这部记录片。 那天我正在Golog Ihabzo Sherabtsang 家里, 他家离我的Labrang Tashikyil 寺很近, 由于前来逮捕我的警察人数众多, 我当时根本无法搞清来了多少人, 事后我一位朋友告诉我当时来了300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和60个警察。 他们用枪托和电警棍劈头盖脑打我,全身和头部无不遭殃, 以致于最后血染全身。 之后, 他们将我套上黑色头套, 把我带往Sangchu县, 到了那里, 他们再次殴打我。 在警察局, 他们将我随身所有东西拿走, 包括我的手机, 钱包和念珠, 然后开始审讯我。 有几位藏人官员审讯了我,其中 一位名叫 Phagpa Kyab。第三天, 我被转移到Manker 监狱, 之后是Kachu 监狱。 到Kachu 后的第二天, 两个中国官员过来绑住我的右胳膊吊起来挂在天花板上 整整一天。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 我被放下来送回牢房。 第二天他们换了一个胳膊把我如此吊起来。
总 的来说我在Kacu监狱被施用了各种五花八门的酷刑, 我遭受这些不止, 直到我被送往另一个地方。在这第二个地方的监狱, 当地最高的警察长官Yu Ding Zhou 要求我认罪, 否则要将再次将我吊起来。我没有被他的话吓住, 我设想他们还会象上次一样将我吊在天花板上。 没想到这回是不同的: 他们将我绑在一把叫俗称老虎凳的铁椅子上, 双手和双脚都被铐上镣铐, 这下我的上身和下身连一丝依靠休息的余地都没有了。当我被绑在老虎凳上不得动弹的时候, 他们一边电击我, 踢我的脑袋, 一边审讯我, 然而告诉他们我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坦白认罪的, 他们极为愤怒, 用橡胶棍子殴打我的头部以及全身上下。 被绑在这个铁椅子上产生的剧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我都不能确切感受到他们的踢打。 在他们众多的刑具中, 有一种值得一提, 那就是一种强光设备, 当他们用它朝我的脸部照射, 所触之处皮肉马上就严重灼伤。 这光如此之强以至于对我的眼睛造成不可忍受的刺激和严重的伤害。 那时候大约是晚上9:00(当我被绑在铁椅上的那一刻, 我瞥见了警察手表上的时间), 之后我被他们丢下不管了,直到第二天的拂晓的到来, 那时我被他们胡乱地从椅子上放下来,丢在地板上一顿乱揍, 然后又被再次绑回椅子。
我 坐老虎凳上的次数共有九次, 这九次的绑法, 各不相同。 当我的双手和双腿被从后面拷住时, 他们就把我从前面绑在老虎凳上。 这样的姿势使我感觉胸部似乎要爆炸, 五脏六腑都要马上涌出来流到地上。 我觉得我的各个关节就要散架错位, 脚趾甲则似乎正在脱落。 我认为我已经被这样吊起来大约有六个到七个小时了, 有个警察却说这怎么可能, 他说我会在这六七个小时内就会毫无悬念死掉。 他说人们通常被这样绑起来后的两个小时就会由于剧烈的疼痛无法忍受而屈服投降。 那种折磨是非人可承受的, 它的折磨是肉体上的, 更是精神上的。 事实上我实在无法准确描述当我被如此固定在老虎凳上时候,那种疼痛是一种怎样的非人的疼痛折磨。
当 局折磨我的目的是希望我说出在我记录片里面出境说话的人物姓名。同时, 他们也要我提供参加2008 年3月14 日和15日保护Labrang 的那些人的名单。 他们对我采用的刑法是我过去闻所未闻的, 我当时想我是不可能活这走出监狱的, 所以对于他们的问题, 我一概不予回答。 Yu Ding Zhou 让他的几个同事把住我的头, 然后用打火机烧我的嘴唇, 因为他说我的嘴巴既然没有用处,就得这么对待它。
精 神折磨是和其它折磨都不同的, 没有任何其它折磨方式可以与之比拟。 它极其糟糕和令人恐惧。 他们逼迫我谴责圣者达赖喇嘛,批评西藏流亡政府和西藏青年大会。 他们逼迫我承认2008保护西藏是暴力行动的这样的说法,想让我说出我记录片里面出镜讲话的人员名单。 同时他们威胁说倘若我不向他们提供这些人的名单, 他们就会要我的命, 尸体则会被丢在垃圾堆里。就这么说还不够, 他们又添了一句说, 要是我的尸体被狗吃了, 倒是我的好运气, 因为没有人会来救我或着来给我收尸的, 无论我们的圣者达赖喇嘛, 还是联合国, 甚至是任何其它别的国际组织都不会理睬这件事情。 之后, 他们突然将我的手机塞进我的嘴, 嚷着, ”要是你知道谁能救你, 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每当我不得不忍受这样的备受折磨的过程, 我就寻思琢磨死在他们手里似乎好过活着继续受折磨。 直到现在, 每当我回忆起那些非人时刻, 我的后背脊柱就传过一阵阵冷颤。
不 管怎样, 我第一次被关押的102个日日夜夜中, 我被持续拷打折磨了51 天。 各位,现在若要详细描述关押期间他们对我做的每一个细节显然是有难度的, 我只能简单描述一个概况。 我最为自豪的是, 尽管备受折磨, 即使在濒于死亡的时候我也没有提供任何一个人的藏人名字给这些人。 现在回头看这些我认为这是我生命中的最大的壮举。
6)我的第二次被捕
2009年, 在藏历新年第二个月的16日, 我再次被捕了。 我一直被关到藏历六月八日。 他们指控我向外国泄露国家机密。 这次, 他们用警棍打我, 不过折磨的程度和上次比就小巫见大巫了。
7)我的第三次被捕和逃脱
2012 年9月22日, 我又一次被捕, 之后被送往Sangchu 附近的一个地方。这次, 他们指控我煽动人民自焚, 当然还有泄露国家机密。 在以上这三次逮捕关押期间, 当他们指控我的时候, 我一直都努力解释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予以辩论反击使之无话可说。我努力这么做是因为我确信我们是站在真理这一边的。
这 次, 我的双脚被用铁链拴住了,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拷打折磨我,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开始对我进行教育, 内容无非是关于我是如此不忠诚于中国, 中国政府总是如何友善和关心体谅我之类。 之后, 有一天, 他们突然宣布, 在中国的10月1日国庆节之后, 我将被送到兰州一所军队医院, 在那里接受体检, 以便确定我没有任何疾病。 假如我被查出任何疾病, 我就要被进行必要的注射药物治疗。 尽管我竭尽全力跟他们说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去医院, 他们还是一再坚持要这么做。
他 们这个做法实在是很不寻常, 通过一些消息渠道, 我了解到带我去医院健康体检恐怕是一个陷阱, 他们计划用某种针剂杀死我。 在了解到他们的意图后, 我决定从监狱逃走。 2012年9月30日半夜时分, 我得以挣脱脚链然后就逃了出来。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 我奔跑潜伏在山里逃亡, 后来我才了解到甘肃省和四川省政府居然指控我是杀人犯。 他们悬赏20万元人民币给任何提供我行踪的人。我非常震惊, 因为当我在他们监狱里面时, 中国政府都从来没有指控过我谋杀,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没有任何意图要去杀任何人。 我曾经想过到某一个警察局前面用自焚的方式来以反击这个错误指控。 然而, 经过 深思熟虑, 最后我决定不这么做, 因为我考虑到或许这些人可能觉得让我逃走感到很没面子, 所以故意用这个指控来掩人耳目的。 要是我自焚了, 他们就能继续用这个匪夷所思的指控来败坏我的名誉了; 而要是我继续活着, 我还可以继续为藏人们服务。 这样想着, 我就改变了这个主意。这期间我着继续这躲躲走走的逃亡的生活, 过了一年零八个月,在2014年5月, 最后我终于到达了达兰萨拉。
中 国政府持续对藏人政治犯实施秘密审判, 很多藏人由于在监狱中受到虐待,精神和肉体状况极其糟糕因而命丧狱中。 在西藏几千名政治犯中, 我是唯一一位成功逃出监狱, 来到自由的国度并且见到你们的人。 因此, 现在我双手合十,为了这些藏人, 向大家表达我的我诚心全意的感谢赶, 感谢大家关心西藏,给西藏提供大无畏的支持, 同时, 我也请求你们继续支持西藏。
原文为英文,藏语演讲,仁青藏译英,伊丽英译汉
纽西兰汉藏友好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