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
བོད་ཡིགहिन्दीEnglish

  • 首页
  • 新聞訊息
    • 新聞總覽
    • 评说西藏
    • 世界-西藏
    • 境內藏人的自焚事件
    • 西藏通訊(期刊)
    • 書籍資料
    • 图片新闻
  • 達賴喇嘛
    • 達賴喇嘛尊者”3‧10″歷年演說
    • 達賴喇嘛尊者的談話、聲明和函件
    • 達賴喇嘛 談佛教的基本見解
    • 媒体专访达赖喇嘛
    • 達賴喇嘛 獎項與榮稱一覽表
    • 達賴喇嘛 英文著作名錄
    • 達賴喇嘛舉行”時輪金剛大法會”紀錄表
    • 達賴喇嘛客座《商業周刊》總編輯
    • 人性與世界和平
    • 藏傳佛教疑問解答120題
    • 西藏生死書
  • 关于西藏
    • 西藏簡史
    • 西藏國歌
    • 西藏國旗
    • 西藏的行政區劃
    • 西藏的山脈
    • 西藏的河流
    • 西藏湖泊
    • 西藏的氣候
    • 西藏的自然資源
    • 西藏的野生動物
    • 西藏的森林
    • 西藏人的姓氏
    • 西藏的飲食習慣
    • 西藏的房居
    • 西藏的婚姻習俗
    • 西藏的喪葬習俗
  • 行政中央
    • 藏人行政中央噶廈(內閣)
    • 最高法院
    • 西藏流亡藏人憲章
    • 西藏人民議會
    • 教育與學校
    • 藏人行政中央重要文件冊
    • 59年後的記事年表
    • 流亡歲月的大事記回顧
    • 流亡藏人分布圖
    • 藏人行政中央駐外機構
    • 虚拟参观
  • 西藏人权
    • 西藏人權與民主促進中心
    • 1994-1995 西藏人權狀況
    • 1997 西藏人權報告(概要)
    • 1999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0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2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3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4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5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6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7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2008 西藏人權報告 (摘要)
  • 西藏与国际
    • 西藏與世界
    • 世界人權宣言
    • 國際社會的關注與迴響
    • 聯合國1959年XIV 西藏問題決議
    • 聯合國1961年XVI 西藏問題決議
    • 聯合國1965年XX 西藏問題決議
    • 1991 聯合國有關西藏問題的決議
    • 1997 國際法學家協會的西藏研究報告
    • 2002 亞州公民社會論壇
    • 2003 美國對西藏宗教自由報告
    • 2004 各國對西藏人權報告
    • 聯合國人權考察譴責中國人權倒退 2005年
  • 联系我们
  • 網站
    • 最高法院
    • 选举委员会
    • 西藏人民议会
    • 宗教与文化部
    • 内政部
    • 财政部
    • 教育部
    • 外交与新闻部
    • 卫生部
    • 印度 德里
    • 美国 华盛顿
    • 瑞士 日内瓦
    • 比利时 布鲁塞尔
    • 日本 东京
    • 澳大利亚 堪培拉
    • 南非 开普敦
    • 台湾 台北
    • 残障学校
    • 社会资源开发基金
    • 藏人自愿服务团队
    • 藏语术语网站
    • 教育指导网站
    • 学习藏语网站
    • 世俗伦理网站
    • 西藏政策研究中心
    • 藏人行政中央电视台
    • 西藏博物馆
    • 西藏人民议会官网
    • 西藏企业家网站
    • 行政培训和福利协会官网
    • 雪域金融发展官网
    • 声援西藏官网
    • 中间道路官网
  • 虚拟参观

一個活佛的回憶和念想

西藏新闻社记者
11 years ago

文/郭宇寬:

這是我歷時最長的一次採訪,與其說是採訪,不如說是幾​​天和卡索活佛一起生活的收穫,卡索活佛原名羅藏久美成列,今年已經77歲高齡。我在隆務寺的那幾天,活佛剛從下麵的寺廟做法事回來,旅途勞頓,感染了肺炎,一直在掛點滴。即使這樣拜訪者也依舊絡繹不絕,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幾乎每一刻鐘就會來一撥人,沒有見到他有休息的時間,最多的是前來尋求賜福的農牧民,按照禮節,他們要遠遠地在門外磕三個頭,才能進屋,進屋後再磕三個頭,才能獻上哈達拜見活佛,他們還給活佛帶來禮品,有得是一塊可以用來裹經書的黃絹,有的是幾塊熬奶茶的茶磚,或者一桶自家做的優酪乳,也有的獻上現金作為供奉,三塊五塊到一兩百塊不等,活佛的管家會替他打理這一切,而很多供奉被活佛轉送給其他需要的人,比如一個牧民父親肝癌病危,前來求活佛賜福,活佛電話諮詢了也是他徒弟的藏醫後,開了一幅方子,讓他去抓藥,記在活佛的帳上。

在這些藏區百姓眼中,活佛是菩薩在人間的慈悲化身,而在我面前,他更像一位和藹豁達的長者,從早到晚,我一直陪在他身邊,當有人來磕頭的時候,我自覺地讓到一邊,當客人離開,他就抱著一隻渾身烏黑的貓咪,繼續娓娓道來那些過去的故事。

我聽如饑似渴地傾聽一些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者就算聽說過,如果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也不敢相信的事情,離開的時候,他的徒弟宗鋒告訴我,他跟師傅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到他完整地講這些故事。

我的使命是為隆務寺奉獻,終生弘揚佛法

郭:您是怎麼成為活佛的?

卡:這是緣分啊,我生在一個牧民家庭,小時候父母把我過繼給了我的養父母,我的養父母家裏比較富裕,但是沒有孩子,後來聽說他們曾向一個活佛問卦,這個孩子將來會怎樣?活佛說這個孩子將來你們用不上。我的養父母就問,這個孩子是不是會早死呀?活佛說,他不會早死的,只是你們以後用不上他。我的養父母說,那就沒關係,他們特別疼愛我。我六歲的時候,我就被選成了隆務寺老活佛的轉世靈童,那時候我糊裏糊塗的,從父母的態度來看,感覺是一件好事情。7歲開始我就被送到德欽寺學經,8歲回到了隆務寺(注1),除了被抓起來那一段,以後就一直在這裏。

郭:我們的印像中活佛的生活是很優越的.

卡:也不能這麼說,過去在家裏我的養父母非常寵我,到了寺院裏,學經是非常辛苦的,不過我挺喜歡學經。不幸的是好像有意考驗我,我十三,十四歲的時候,兩個管家連著都死了,只有一個老師一個徒弟和我在一起,那時候經濟很困難,經常入不敷出,十六七歲才漸漸好轉。

郭:您當時一個小孩子,懂得做活佛意味著什麼麼?

卡:我的上師夏日倉活佛(注2)是我一輩子最尊敬的人,他從我進寺起就教導我,我的使命是為隆務寺奉獻,終生弘揚佛法,一開始也不是很明白,但後來體會越來越深。

那個時候整個國家都瘋掉了

郭:解放前和解放後你的生活有什麼變化麼?

卡:那是政治,我們出家人不管這些。

郭:但全國解放這樣一件大事,黃南不會沒有動靜吧?

卡:我們這裏挺平靜的,但大家也挺高興,因為過去馬步芳很不好,欺壓了藏人,雖然他不干涉宗教,但我們出家人也都很不喜歡他,49年大概是7月份吧,他跑掉了,我們都很高興,我們的夏日倉活佛,是我們這裏最有威望的人,當時解放軍剛來青海的時候,他帶領我們黃南的頭人們,趕了很多牛羊去看望解放軍,解放軍非常高興,他也非常高興,回來就告訴大家,解放軍是好人,大家要歡迎他們,他是特別相信共產黨的,所以我們大家都聽他的,也相信共產黨。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解放軍,是在同仁縣城,只來了兩個,還有一個受傷了胳膊吊著繃帶,不過他們在黃南非常安全,大家都像看熱鬧一樣,看到解放軍很歡喜。

郭:後來呢?

卡:我們大多數和尚繼續幹我們出家人的事,我們不管他們,他們也不管我們,但夏日倉活佛對政府的工作非常熱心,帶大家幫政府做了很多事情。

郭:那你是怎麼被抓起來的?

卡:是58年民主改革,把我們抓起來的。

郭:是因為你們違背了當時的政策?有沒有跟你們說過民主改革是怎麼回事?

卡:在此之間沒人說,特別突然,58年陰曆3月15日,突然來了好多解放軍,大概至少好幾百吧,有幾十輛車,把隆務寺給圍住了,一開始我們非常高興,因為那時候,外面有時候有土匪,我們想這麼多解放軍肯定是來保護我們的,我們還準備東西想慰問解放軍,結果第二天就發現不對勁了,解放軍把大砲機關槍都架起來對著我們寺院,而且我們想出去也不許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也不讓進來。而且他們把我們的夏日倉活佛叫出來,說找他到州上開會他一出來就被帶走,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就更緊張了。

郭:你們有沒有組織一些保衛寺廟的舉動?

卡:沒有我們出家人,不能反抗的,到了18號,一個幹部拿著喇叭對寺院喊話,反復就是兩句話,一句是“你們投降吧”,一句是“不要害怕”,我們很害怕,但是根本就沒有抵抗過,就在這時,我看見大經堂上升起了一面紅旗,大概是被解放軍佔領了,解放軍都沖了進來,拉槍栓特別響,沒有開一槍,因為我們也都沒有武器,不過讓我們舉起手來,把我們集中趕到幾個院子裏,牆上架了機關槍,站了很多解放軍,他們讓我們面朝牆站好一排,我當時想肯定是要死了,結果過了半天他們沒有開槍,把我們分別關了起來,關了三天,讓我們一個個登記。後來開了一個大會,一個幹部給我們訓話說“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們有反革命組織,你們要低頭認罪,不相信毛主席,不相信社會主義,搞迷信絕對沒有好下場,如果主動檢舉揭發,可以寬大處理。”

郭:他們登記是什麼意思?

卡:他們登記以後,就給大家,特別是一些家庭出生比較貧困的阿卡(注2)做思想工作,發動徒弟來批鬥師傅,發動下級阿卡們來批判活佛,誰如果不批判,誰就是同黨就要倒楣,誰如果表現積極,打得狠就算立功表現。

郭:你也被打過麼?

卡:打過很多次,不少我的徒弟都打了我,我都有思想準備,前一天幹部都會教他們,明天要批判誰,怎麼批判,我完全能夠理解他們是沒有辦法,不過我卡索院的徒弟一個也沒有下手打我,打我的時候他們都低著頭。

郭:怎麼發展到要正式逮捕宣判你的?

卡:把我們一些活佛和格西集中起來辦學習班,生活對我們上還算比較客氣,都是一些公安局和檢察院的幹部給我們講課,主要講,我們不擁護毛主席,搞迷信,犯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錯誤,要我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學習的挺認真,但也想不出來​​我究竟錯在哪裡?一天一個幹部單獨把我叫出來問我,“你說我們批判你,批判得對不對呀?”我說,你們批判的確實對,但我沒有反黨反社會主義,也不能承認呀。他很生氣地樣子,過了幾天他又問我,“你想清楚沒有,現在承認就算立功表現。”我還沒有承認,於是我就被他們抓走了,綁走我的時候,幹部還和其他阿卡講,你們看,這就是和人民政府頑抗到底的下場。

郭:是不是你們寺院和政府產生了什麼誤會?有沒有嘗試和政府溝通一下?

卡:看不出有什麼誤會,我們夏日倉活佛自己就是政府的幹部,怎麼會沒有溝通呢?他是給共產黨立下了很大的功勞的,當時西藏還沒有解放,夏日倉活佛和另外兩個青海威望最高的活佛去給西藏帶信,另外兩個活佛一個跑到印度去了,還有一個到西藏就不幹了,只要夏日倉活佛一個人堅持了下來,那時候西藏人特別害怕共產黨,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叫共產黨,都叫“共產”,都在傳“不得了,共產來了。”他到處宣傳共產黨的政策,要大家不要害怕,說共產黨是好人,當時西藏人,都不叫他夏日倉活佛,叫他共產喇嘛。西藏和平解放夏日倉活佛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解放後他當了第一屆黃南州的主席。他一直特別相信共產黨,直到58年,別的地方,先是從四川開始有傳聞,說政府要封寺院抓和尚了,他都批評那些傳播消息的人,要大家相信共產黨,不要相信謠言,他給一些遠處的地方傳去他寫的條子,要大家聽政府的話,相信共產黨,誰想到他後來被抓進了監獄裏,也是說他反黨反社會主義,那些條子說是他組織反動組織,發動群眾的證據,真是一點兒不講道理。

他還是見過毛主席的人呢,有什麼用呢?共產黨有很多大官還不是倒楣了,那個時候整個國家都瘋掉了。

郭:夏日倉活佛後來怎麼樣了?

卡:他77年在監獄裏圓寂了,還有幾天就刑滿了,監獄裏說他發了高血壓,但大家都說他是快出獄了,高興死了。

可以不讓我念經,但不能不讓我信佛

卡:那年我29歲,被抓了起來,先在縣公安局被關了一個月,然後去西寧關了二十多天,最後以反革命罪被判了二十年,轉到了海西勞改農場,我勞動態度比較好,政府對我寬大處理,改判了八年,八年以後,繼續讓我勞動,修路,挖硫磺礦,但是優待我,給我算工資,一個月四十多塊錢。

郭:為什麼會判這麼重?

卡:我不願意還俗啊,還俗就沒事了,好多次把我捆起來,關禁閉,有一次,兩個人把我手綁到後面,綁我右手的人心腸真狠啊,綁的特別緊,綁我左手的人心腸好,我能感覺到,他臉上很兇,但綁我比較松。那次以後我右手就殘廢了,伸不直,使不上勁。

郭:你一個出家人害怕麼?

卡:怕什麼?怕死?我不怕死,死了就​​解脫了,但綁著關禁閉,還有批鬥真是很苦呀,我只有在心裏念佛,我知道我死不了,但那個日子太難熬了。

郭:在最痛苦的時候您想過解脫的方法麼?

卡:沒有解脫的方法,只有忍受,我們出家人是不能自殺的,佛經裏教訓我們,無論受什麼樣的折磨,都要忍耐,忍辱也是我們的修行,自殺和殺人一樣都是罪孽。

佛要我們服從,不能反抗,他教導我們“打不報打,罵不報罵”。

郭:你是怎麼服從的?

卡:比如講,公家假如不許我念經我一定服從,否則就是違背了佛的教導,但假如公家不許我信佛,我決不能服從。

我也作檢討,我態度很好,承認自己腦子頑固,破不了四舊,立不了四新,管教幹部最後都說,他這個人態度好但思想落後,大家要多幫助他。我在勞教的時候,嘴裏不能念經,嘴一動就有人檢舉揭發,我只好在心裏念,勞動休息的時候,我就盤腿打坐,後來又有人檢舉,我那時年輕,狡猾的很,我乾脆躺在地上,但心裏照念不誤。

郭:你當時心裏的想法是什麼?

卡:那時候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向毛主席早請示,晚彙報,背誦他的語錄,我們和尚還要辯論呢,但大家對毛主席的話一句都不能懷疑,誰懷疑毛主席就要消滅誰,你說那些人怎麼這麼迷信啊?

那是眾生造下的業力積成的大劫難

郭:你怎麼看那些還俗的活佛和和尚?

卡:班禪大師不是都還俗了麼,他們在那個時候是沒有辦法,不能怪他們。

郭:這不算叛教麼?

卡:不能算,他們是被迫的不是主動,不過有個別阿卡,主動去燒佛像,打上師,來作為立功表現,有些過份。

郭:你怎麼看待這些人麼?

卡: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吧,其實這樣的人自己也很可憐了。

郭:他們後來怎麼了?

卡:他們在60年差不多全餓死了。

郭:算是報應吧!

卡:不是報應,那是眾生的苦難呀,60年我生父和養父的兩個父親也都餓死了,那時候集體化,走社會主義道路,牲口都充公了,大家吃食堂,後來食堂吃不飽,但還得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生產隊的幹部看到晚上誰家冒煙,就來查私藏糧食,就批鬥走資本主義道路,我們這裏餓死的人相當多,他們做錯了什麼呀。

郭:佛教講因果,你並沒有作惡,卻遭到這樣苦難的命運,怎麼解釋?

卡:有果必有因,即使是佛陀也逃不了報應,有一個故事說迦牟尼佛成佛了以後,大概線上在印度那個地方的琉璃王發兵來攻打他的家鄉迦毗羅國,大概是現在尼泊爾,儘管釋迦牟尼已經成佛,但他還是顧念自己的親族,就在琉璃王的必經之路上阻擋,琉璃王很尊重釋迦牟尼就退兵了,第二次,琉璃王又發兵,釋迦牟尼還是去阻擋,琉璃王第三次發兵,釋迦牟尼說,這是不可抗拒的業力,於是不再阻擋,結果釋迦族遭到了屠殺,佛陀自己也頭痛了三天。為什麼是釋迦牟尼成佛後,還遭頭痛三天果報呢?就因為因果平等,在佛經所記載,無量劫前,釋迦牟尼佛曾經投胎轉世在一個小村莊的人家,家門前有個很大的魚池,全村人民眼看魚兒長大,大夥子把池水放幹了撈魚,大家共同分發一大分,其中有個小男孩不懂事,雖然沒有參與吃魚,但他看到一隻的大魚兒,好奇又好玩的心情,用一支小木棍往大魚兒的頭部連敲三下,只看見大魚兒在地面痛苦的掙紮一番。這個小男孩成佛以後就是釋迦牟尼,他頭痛三天,就是他打了大魚三下的報應,而他的親族被屠殺就是殺魚的報應。

郭:你把58年以後的那一段的極左政策也當作業報?

卡:對,那是眾生造下的業力積成的大劫難,每一個人都逃脫不了,但像58年這樣的災難在藏地也只有朗達瑪(注4)時期有過。

郭:最後你是怎麼出來的?

卡:81年落實政策,政府最終徹底宣佈我無罪,說是冤假錯案,還給我補償了一筆錢,200塊錢,不少活佛和高僧死在監獄裏的,補償更多一些有三百多塊錢。我們還算很幸運的,前面說有很多人餓死了,打死了,監獄裏也有餓死的,有的地方一些阿卡害怕了,聽說要滅佛,就躲到了山上,結果就被當成叛亂分子了,他們就更倒楣一點,不過我們隆務寺沒有一個算是叛亂分子的。

郭:你覺得這段日子對你修行有益麼?

卡:這段日子,我才真算是悟了一點什麼叫無常。

就算是圈套我也要把隆務寺再辦起來

郭:你是什麼時候又回到隆務寺的?

卡:79年政府批准隆務寺開放,那時候撥亂反正,共產黨有一些幹部和我一起給抓到監獄裏了,他們也放出來了,他們知道我這個人不錯,就推薦我來幹,就這樣那時我還是戴罪之身,帶著一個會計一個出納,三個人開始籌建寺廟。

郭:你受了這麼多磨難,怎麼還敢再辦廟呢?不怕政策再變麼?

卡:釋放我時我什麼政策也不相信了,好在終於可以念經沒人管我了,我就整天關門念經,不過聽說可以重建寺院,我還是坐不住了。我當時就是想反正豁出去了,我想起夏日倉上師對我的教導,我是隆務大寺的活佛,要為隆務寺奉獻,只要能把隆務寺重建起來,哪怕第二天就又被封掉,我也盡力了,我就是這麼想的。

郭:大家都是這麼想的麼?當時有信心麼?

卡:大家都沒什麼信心,一個老活佛,他62年被強迫還俗了,聽說我要重修隆務寺,他來找我,他說,你可千萬不敢再辦寺廟,政府讓你再辦寺廟那是圈套,是要引蛇出洞,把我們一網打盡。我說就算是圈套我也要把隆務寺再辦起來,哪怕辦起一天來就有一天的功德,他最後流眼淚了,從家裏拿來了他藏著的一百塊大洋,說我沒用了,不敢和你一起幹,也沒臉再回來了,這些錢你拿著修佛塔用。

有了一些經費,加上我們自己的錢,我就一個個去請那些被遣返的僧人,原來隆務大寺有兩千多個阿卡,後來我們找到堅持沒有還俗而且活下來的大概180個人,那時候隆務寺已經全被拆光了,只剩下七間小房子,我們都不夠住,只好藉住民房,辦法會也只能在露天。

後來80年1月13日開始動工重建寺廟,我們一磚一瓦的把隆務寺又建了起來,現在隆務寺政策逐步被落實了,現在你看到的隆務寺,大概恢復了一半的規模。

人心壞了,佛法也散了

郭:我聽說你還當過人大主任?

卡:是政府讓我幹的,我也沒有辦法。84年我當了縣人大副主任,幫政府幹了很多調解糾紛的事情,大概有五六十起,91年成了黃南州人大副主任,幹到2000年才退休。

郭:這樣的糾紛為什麼要你這種出家人來調解呢?

卡:主要是群眾信任我,比如黃南州的群眾和海南州的群眾發生了草山糾紛,打起來死很多人,哪裡的幹部去都會讓人覺得不公道,是維護自己州的利益,黃南州的幹部,海南州不服,海南州的幹部,黃南州不服,如果上級一定要用行政命令來規定,大家都不會服氣,但我作為隆務寺的寺代表出面,大家都相信我這個出家人,沒有私心,沒有私利,不會偏袒誰,是為了他們好,就比較好接受。

郭:現在藏區商業越來越普及,一些僧人也做生意,這會不會對修行有影響?

卡:那是當然的,但也使沒有辦法的事情,本來我們出家人主要靠施主的供養,58年以後說我們這是不勞而獲是剝削階級,我們就不敢了,後來國家號召我們自養,自己勞動,很多地方限制僧人出去作法事,所以為了維持寺廟,做生意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寺廟就有兩台車跑運輸,還有賣門票,賣紀念品一類的生意,我們就安排,年級(注5)比較高的阿卡,輪流去經營,對他們也算一種鍛煉。

郭:你覺得現在傳承佛法最大的影響是商業麼?

卡:確實做生意的人多了,有些人急功近利,拜佛只為求富貴,心地純良向善的人少了,會有一些影響,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那種橫掃一切的政治運動,58年的破壞,永遠也恢復不了了,人心壞了,佛法也散了,我們的藏經閣全被燒了,各地的寺廟也都是這樣,很多典籍都是了不起的文化財富呀,不光是我們出家人,也是整個國家的寶藏。我從83年開始到處蒐集,重刻經板,但力量有限,資金也有限,我的主要精力和幾乎所有的錢都用在刻經板上,到現在能恢復的大概也就20%左右,大多數的經書已經永遠的失傳了。

郭:我看到現在很多內地老闆來藏區大把鈔票佈施,把藏區的佛像佛塔修的金碧輝煌,怎麼您刻經還會缺乏資金呢?

卡:我們藏地的寺廟和內地不一樣,活佛要辦事也得用自己的錢,不能用寺院的錢,我的經濟在活佛中不算好,我也不會去找那些老闆,有的老闆愛修佛像,這也有他們的道理,有錢人希望捐錢修佛殿,大家都能看見,很體面,這也算是有功德的事情,不過我覺得如果光修宏偉的佛像,佛殿,讓大家膜拜,卻不去精修佛法,甚至連佛法都失傳了,佛教還剩下什麼呢?這可不是件好事。我只能盡我一點力量,我有糖尿病,你看我很瘦,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將來怎麼樣我不知道,如果還能多搶救一些佛典,我也就沒有什麼掛念了。

注1:隆務寺在藏語中又稱隆務大樂法輪洲,距今六百多年歷史,是安多藏區影響力僅次於塔爾寺和拉蔔愣寺的格魯派寺院。

注2:據中國大陸官方資料記載:七世夏日倉活佛作為“熱貢”地區政教首領,曾先後擔任過全國一屆政協委員、國家民委委員、西北民委委員、中國佛協理事、青海省佛協副會長。1953年12月,在首屆黃南藏族自治區各族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上當選為自治區人民政府主席。1956年12月,首屆自治州人民代表大會上當選為自治州人民委員會州長,先後兩次當選為省人民代表和省人民政府委員。1958年4月,黃南局部地區發生武裝叛亂。由於在平叛過程發生擴大化錯誤,夏日倉活佛於6月16日被捕。於1978年11月30日因病醫治無效逝於獄中。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黨和人民政府十分重視夏日倉活佛的冤案,很快為其平反昭雪。1980年10月4日,經中共青海省委第544次常委會議決定:“夏日倉反革命案原判與事實不符,屬於錯案,給予平反,與夏案有關的多日吉、紮西之反革命案也予平反。”1980年10月13日,中共黃南州委、州人民政府召開隆重的追悼大會,悼念這位元黃南地區傑出的宗教界愛國人士。

注3:安多藏語中對於出家人的暱稱阿卡。

注4:朗達瑪(西元838-842在位,後被刺殺)推崇本教的吐蕃貴族大臣策劃謀殺了贊普赤祖德贊,推舉不喜佛法的赤祖德贊的哥哥朗達瑪繼任吐蕃贊普,便拉開了毀滅佛教的序幕,朗達瑪即位以後,全面實施禁毀佛教的運動。下令毀壞譯經院,停止佛經的翻譯;斷絕對僧人的供養,迫使他們還俗;對不肯還俗的僧人發給弓箭,強迫他們去打獵殺生,違者殺戮無赦;封閉寺廟,並在牆上畫僧人飲酒作樂的圖像,加以詆毀;沙埋佛像,毀棄經書。被稱作“滅法時期”。

注5:藏傳佛教的寺廟,同時是藏地傳承佛法的學術機構,寺院下設若干紮倉,相當與大學的學院,有的專修顯宗,有的專修密宗,有的專修藏醫,有系統的教學和學位考試體制,在各紮倉學習的僧人有年級的劃分,經過不同的學習階段,方可通過特定的考試獲得格西學位。

發佈者:觀察

 

焦点新闻

驻澳洲办事处联合各界纪念西藏自由抗暴 66 周年

March 9, 2025

藏人行政中央缅怀 1989 年拉萨抗暴运动中牺牲的英烈

March 8, 2025

司政边巴次仁对印南拜拉库比藏人社区的寺院和学校进行视察

February 14, 2025

西藏前政治犯朗吉在 2025 年日内瓦峰会上作证

February 14, 2025

头条新闻

达赖喇嘛尊者在印南为数万信众传授白度母长寿灌顶

司政边巴次仁对印南拜拉库比藏人社区展开第二次访问

日本藏人纪念《西藏独立宣言》发布 112 周年

澳大利亚藏人青年领导力和宣传技能培训会议在悉尼蓝山召开

新聞訊息

新聞總覽
评说西藏
世界-西藏
境內藏人的自焚事件
西藏通訊(期刊)
書籍資料
图片新闻

关于西藏

西藏簡史
西藏國歌
西藏國旗
西藏的行政區劃
西藏的山脈
西藏的河流

行政中央

藏人行政中央噶廈(內閣)
最高法院
西藏流亡藏人憲章
西藏人民議會
教育與學校
流亡歲月的大事記回顧

西藏人权

西藏人權與民主促進中心

西藏与国际

西藏與世界

© 2023 藏人行政中央官方中文網 •  隱私政策

西藏之頁網域名稱更改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