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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不相信眼淚(之三)

西藏新闻社记者
13 years ago

文/張樸 :

11.
1959年3月的拉薩事件,中共總結為:一場徹底解決西藏問題的戰爭。任何人,只要讀了李江琳的書,都不難得出另一個結論:這是一場大屠殺,旨在從肉體上 盡可能多的消滅反抗中共的僧俗藏人。當時中共炮火轟擊的目標有十七處之多,其中僅羅布林卡一地,據參戰的中共軍人回憶,被炸死的藏人多達五千人。

 

這場大屠殺的導火線,表面看是成千上萬的藏人圍住羅布林卡,阻止十四世達賴去觀看中共安排的歌舞表演。而實際上,中共早有預謀和計畫。底層藏人的武裝暴 動,已經持續三年多,遍及藏區,規模越來越大。要想中共不痛下殺手,也難。

 

一開始西藏上層似乎對中共仍抱有幻想,因為中共玩了個花招。1950年秋季打垮藏軍主力後,中共突然宣佈和平談判,並在第二年邀請藏人代表去北京,簽署了 一個宣稱不改變西藏現存制度的“十七條”協議。十四世達賴後來對李江琳回憶他當年的感覺時說: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簽協議,解放軍帶著武器走過來就行了。

 

很明顯,中共還沒做好全面控制西藏的準備。公路尚未建成,大量的軍隊、物資以及各級幹部沒法運進去。又擔心印度等鄰國的反應。為了表現所謂的和平誠意,毛 澤東親自出馬,在十四世達賴面前扮演了一個通情達理、關懷備至的角色。比如毛說:沒有必要讓中國政府來直接管理西藏。達賴喇嘛聽後認為這是他的一個勝利。 毛甚至對達賴喇嘛說:西藏可以擁有自己的國旗。令一旁做翻譯的中共西藏工委委員平措旺傑興奮不已。他在中共監獄裡蹲了二十年後,依然認為這是毛的真實想 法。平措旺傑哪裡知道,毛早在1950年1月給中共中央的電報裡,就已經下令要在西藏建立中共的獨裁制度。

 

有了十七條,便有了西藏上層與中共佔領軍的握手言歡:藏人的噶珠歌舞隊和解放軍文工團在一起合奏“東方紅”;宴會上藏軍的團長、營長同解放軍軍官們互相敬 酒、乾杯。布達拉宮南捷寺的僧人表演藏戲,看臺上不乏中共高官。住在拉薩的貴族們大都與中共有貿易來往,其中的二十來個家族與中方的交易金額高達九百多萬 銀元。普通藏人把貴族譏諷為:長著兩個頭的人。不過這種狀況並未持久,1956年初春,位於西藏高原邊緣的色達草原上,響起了反抗的第一槍。

 

12
當蒙古人或滿族人以某種方式征服西藏時,幾百年間,底層藏人暴動過嗎?沒有。究其原因,無論蒙古人或滿族人,不僅不破壞傳統的西藏社會,而且給以相應的尊 重。藏人的宗教、文化以及生活方式,對藏人來說,猶如生命一樣,最為寶貴。當中共強佔了藏人的家園,還要肆意摧殘其“生命”時,藏人豈能不反!

 

1956年初春,中共派遣的工作隊在色達及周圍地區,搞了一場稱作“民主改革”的運動。中共的打算是從中取得經驗,為將來改造整個西藏做準備。又是民主又 是改革,何等堂皇的美詞,卻掩蓋不住恐怖的事實:

 

接二連三的批鬥會,逼迫兒女揭發父母,雇工揭發雇主,窮牧民揭發富牧民,財產少的農民揭發財產多的農民,普通僧侶揭發大喇嘛。乞丐和無業遊民充當打手。批 鬥會上,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群起毆打被批鬥者。有時害怕自己受折磨,一家人不得不自相攻擊。很多藏人就死在這些批鬥中。

 

一次批鬥當地寺廟喇嘛,工作隊員用繩子勒住他的嘴,像對待牲口一樣把頭猛往後一扯,往他嘴裡倒尿,逼他喝下去。喇嘛堅持不喝,就把尿潑了他一臉。一些村民 看不下去,站起來高聲喊:我們的喇嘛做什麼了,你們這樣迫害他?不由分說,解放軍士兵上前把喊話的人帶走了,押上卡車,關進監獄。

 

工作隊來到一個名叫居美的藏人家,搜繳槍支。當時居美遠在康定,家裡只有他的母親和妻兒。他們告訴工作隊,槍被居美帶走了,家裡沒有武器。接下來發生的事 令人震驚:居美一家老小,全部被槍殺。

 

這場後來果然推廣到整個西藏三區的運動,目標從一開始就十分清楚:收繳槍支是為了阻止藏人反抗;所有的有影響力的有財產的有地位的人物,不管他是莊園主還 是普通農牧民,不管他是頭人還是喇嘛,必須一網打盡,以建立牢固的獨裁制度;盡可能多的搗毀寺廟和遣散僧侶,以便打碎藏人的精神支柱,瓦解凝聚力的所在, 迫使藏人依附於中共政權;用分配土地來爭取少地或無地的藏人的支持,再以合作化公社化的方式,把土地從藏人手頭奪走,最終使藏人淪為受奴役的勞動工具。

 

不是沒有哭泣過,不是沒有乞求過,該說的理都說了,沒用。忍無可忍的藏人,一呼百應,暴動了。1956年不到一年時間,僅西藏康區就有十餘萬藏人,拿起土 槍、刀劍、斧頭,進山打遊擊。或幾十上百人,或數以千計,雖沒有統一指揮,卻有共同目標,時而襲擊工作隊、運輸車隊、兵站、道班或中共政府所在地,時而破 壞公路和橋樑。反抗蔓延到西藏各地,其中最著名的一支民間武裝,史稱“四水六崗衛教志願軍”,活躍在距拉薩三百公里外的山南地區,與中共軍隊打過幾次硬 仗。

 

組成這些遊擊隊的,絕大多數是農民、牧民、商販、普通僧侶,其中還有一些被中共發展成為黨團員的藏人。面對解放軍的飛機、大炮、裝甲車、輕重機槍,沒有一 個藏人想過他們最終能獲勝。但,為了保家、護教,他們寧可玉碎,不為瓦全,走上了抗擊佔領軍的不歸路。

 

13
1956年2月色達暴動後,1957年3月,中共中央書記處開會發出狠話:要準備大打,仗越打得大,越打得徹底,越好。

 

或許就在這時,中共意識到,藏人決不會接受中共的統治,必須用屠殺來迫使藏人屈服。而這兩個字“徹底”,正好預示了這場持續六年的屠殺,將有著怎樣的殘忍 和血腥。

 

暴動的藏人在理塘與中共軍隊發生戰鬥,四周的老百姓紛紛到理塘寺廟躲避。中共軍隊懷疑僧侶們幫助暴動的藏人,包圍了寺廟,僧侶們拒絕投降,轟炸機飛臨,炸 彈從天而降。硝煙散盡後,這座1580年由三世達賴建立的著名寺廟,斷壁殘垣,化為廢墟。八百多個男女老少,血肉橫飛,盡成灰土。

 

位於西藏安多的循化縣,中共以學習名義,關押了當地活佛。憤怒的藏人圍住縣城,要求放人。解放軍兩個團參與鎮壓,用機槍掃射這些手裡連棍棒也沒有的農牧民 和僧侶,當場打死五百多人。隨後又大肆捕人。循化縣人口僅一萬餘人,竟抓走兩千多,包括所有青壯年男人。這些人再也沒有回來。寡婦村,知多少,從此一座座 前無古人地出現在西藏高原上。

 

就連逃亡的藏人也不放過。草原上的藏人部落,一般規模不大,通常百十來戶。為了躲避中共的控制,他們趕著牲畜,帶著帳房和可移動寺廟,整體遷徙,只想找到 一處能夠安居的地方。中共的軍機追上來,俯衝掃射、轟炸。李江琳記錄了飛行員的回憶:藏人就像螞蟻群被開水澆了一下那樣,狼狽地四處逃竄,有的向河裡跑, 有的向山下跑,有的向山上跑。軍機裡的軍人們在機艙裡高喊:打得好!我也看到過類似回憶:某部落正安營紮寨,燒水煮茶。解放軍望見炊煙嫋嫋,立刻合圍,輕 重機槍、衝鋒槍、手榴彈一齊上,最後殲滅了整個部落。八十多歲的居欽圖丹告訴李江琳,當年他逃往拉薩時,路途中親眼西藏不相信眼泪(之三)
文/ 张朴 :

 

11.
1959年3月的拉萨事件,中共总结为:一场彻底解决西藏问题的 战争。任何人,只要读 了李江琳的书,都不难得出另一个结论:这是一场大屠杀,旨在从肉体上尽可能多的消灭反抗中共的僧俗藏人。当时中共炮火轰击的目标 有十七处之多,其中仅罗布林卡一地,据参战的中共军人回忆,被炸死的藏人多达五千人。

 

这场大屠杀的 导火线,表面看是成千上万的藏人围住罗布林卡,阻止十四世达赖去观看中共安排的歌舞表演。而实际上,中共早有预谋和计画。底层藏人的武装暴动,已经持续三年多,遍及藏区,规模越来越大。要想中共不痛下杀手,也难。

 

一开始西藏上层似乎对中共仍抱有幻想,因为中共玩了个花招。 1950年秋季打垮藏军主力后,中共突然宣布和平谈判,并在第二年邀请藏人代表去北京,签署了一个宣称不改变西藏现存制度的“十七条”协议。十四世达赖 后来对李江琳回忆他当年的感觉时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签协议,解放军带着武器走过来就行了。

 

很明显,中共还没做好全面控制西藏的准备。公路尚未建成,大量的军队、物资以及各级干部没法运进去。又担心印度等邻国的反应。为了表现所谓的和平诚意,毛泽东亲自 出马,在十四世达赖面前扮演了一个通情达理、关怀备至的角色。比 如毛说:没有必要让中国政府来直接管理西藏。达赖喇 嘛听后认为这是他的一个胜利。毛甚至对达赖喇嘛说:西藏可以 拥有自己的国旗。令一旁做翻译的中共西藏工委委员平措旺 杰兴奋不已。他在中共监狱里蹲 了二十年后,依然认为这是毛的真实想法。平措旺杰哪里知道,毛早在 1950年1月给中共中央的电报里,就已经下令要在西藏建立中共的独裁制度。

 

有了十七条,便有了西藏上层与中共占领军的握手言欢:藏人的噶珠歌舞队和解放军文工团在一起合奏“东方红”;宴会上藏军的团长、营长同解放军 军官们互相敬酒、干杯。布达拉宫南捷寺的僧人表演藏戏,看台上不乏中共高官。住在拉萨的贵族们大 都与中共有贸易来往,其中的二十来个家族与中方的交易金额高达九百多万银元。普通藏人把贵族讥讽为:长着两个头的人。不过这种状况并未持久,1956年初春, 位于西藏高原边缘的色达草原上,响起了反抗的第一枪。

 

12
当蒙古人或满族人以某种方式征服西藏时,几百年间,底层藏人暴 动过吗?没有。究其原因,无论蒙古人或满族人,不仅不破坏传统的西藏 社会,而且给以相应的尊重。藏人的宗 教、文化以及生活方式,对藏人来说,犹如生命一样,最为宝贵。当中共强占了藏人的家园,还要肆意摧残其“生命”时,藏人岂能不 反!

 

1956年初春,中共派遣的工作队在色达及周围 地区,搞了一场称作“民主改革”的运动。中共的打算 是从中取得经验,为将来改造整个西藏做准备。又是民主又是改革,何等堂皇的美词,却掩盖不住恐怖的事实:

 

接二连三 的批斗会,逼迫儿女揭发父母,雇工揭发雇主,穷牧民揭发富牧民,财产少的农民揭发财产多的农民,普通僧侣揭发大喇嘛。乞丐和无业游民充当打手。批斗会上,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群起殴打被批斗者。有时害怕自己受折磨,一家人不得不自相攻击。很多藏人就死在这些批斗中。

 

一次批斗当地寺庙喇嘛, 工作队员用绳子勒住他的嘴,像对待牲口一样把头猛往后一扯,往他嘴里倒尿,逼他喝下去。喇嘛坚持不喝,就把尿泼了他一脸。一些村民看不下去,站起来高声喊:我们的喇嘛做什么了,你们这 样迫害他?不由分说,解放军士兵上前把喊 话的人带走了,押上卡车,关进监狱。

 

工 作队来到一个名叫居美的藏人家,搜缴枪支。当时居美远在康定, 家里只有他的母亲和妻儿。他们告诉工作 队,枪被居美带走了,家里没有武器。接下来发生的事令 人震惊:居美一家老小,全部被枪杀。

 

这场后来果然推广到整个西藏三区的运动,目标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收缴枪支是为了阻止藏人反抗;所有的有影响力的有财产的有地位的人 物,不管他是庄园主还是普通农牧民,不管他是头人还是喇嘛,必须一网打尽,以建立牢固的独裁制度;尽可能多的捣毁寺庙和遣散僧侣,以便打碎藏人的 精神支柱,瓦解凝聚力的所在, 迫使藏人依附于中共政权;用分配土地来争取少地或无地的藏人的支持,再以合作化公社化的方式,把土地从藏人手头夺走,最终使藏人沦为受奴役的劳动工具。

 

不是没有哭泣过,不是没有乞求过,该说的理都说了,没用。忍无可忍的藏人,一呼百应,暴动了。 1956年不到一年时间,仅西藏康区就有十余 万藏人,拿起土枪、刀剑、斧头,进山打游击。或几十上百人,或数以千计,虽没有统一指挥,却有共同目标,时而袭击工作队、运输车队、兵站、道班或中共政府所在地,时而破坏公路和桥梁。反抗蔓延到西藏各地,其中最著名的一支民间武装,史称“四水六岗卫教志愿军”,活跃在距拉萨三百公里外的山南地区,与中共军队打过几次硬仗。

 

组成这些游 击队的,绝大多数是农民、牧民、商贩、普通僧侣,其中还有一些被中共发展成为党团员的藏人。面对解放军的飞机、大炮、装甲车、轻重机枪,没有一个藏 人想过他们最终能获胜。但,为了 保家、护教,他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走上了抗击占领军的不归路。

 

13
1956年2月 色达暴动后,1957年3月,中共中央书记处开会发出狠话:要准备大打,仗越打得大,越打得彻底,越好。

 

或许就在这时,中共意识到,藏人决不会接受中共的 统治,必须用屠杀来迫使藏人屈服。而这两个字“彻底”,正好预示了这场持续六年的屠杀,将 有着怎样的残忍和血腥。

 

暴动的藏人在理塘与中共军队发生战斗,四周的老百姓纷纷到理塘 寺庙躲避。中共军队怀疑僧侣们帮助暴动的藏人,包围 了寺庙,僧侣们拒绝投降,轰炸机飞临,炸弹从天而降。硝烟散尽后,这座1580年由三世达赖建立的著名寺庙,断 壁残垣,化为废墟。八百多个男女老少,血肉横飞,尽成灰土。

 

位于西藏安多的循化县,中共以学习名义,关押了当地活 佛。愤怒的藏人围住县城,要求放人。解放军两个团参与镇压,用机枪扫射这些手里 连棍棒也没有的农牧民和僧侣,当场打死五百多人。随后又大肆捕人。循化县人口仅一万余人,竟抓走两千多,包括所有青壮年男人。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寡妇村,知多少,从此一座座前无古人地出现在西藏高原上。

 

就连逃亡的藏人也不放过。草原上的藏人部落,一般规模不大,通常百十来户。为了躲避中共的控制,他们赶着牲 畜,带着帐房和可移动寺庙,整体迁徙,只想找到一处能够安居的地方。中共的军机追上来,俯冲扫射、轰炸。李江琳 记录了飞行员的回忆:藏人就像蚂蚁群被开水浇了一下那样,狼狈地四处逃窜,有的向河里跑, 有的向山下跑,有的向山上跑。军机里的军人们在机舱里高喊:打得好!我也看到过类似回忆:某部落正安营扎寨,烧水煮茶。解放军望见炊烟袅袅,立刻合围,轻重机枪、冲锋 枪、手榴弹一齐上,最后歼灭了整个部落。八十多岁的居钦图丹告诉李江琳,当年他逃往拉萨时,路途中亲眼目睹了这样的惨景:一顶顶冷清的帐篷里,妇女儿童老人的血,牛羊的血,浸透了养育过他们的草原。

 

最“彻底”的一幕,发生在罗布林卡,当时聚集在那里的藏人,超过 五千。除少数藏军官 兵和政府官员外,基本上是农牧民,还有藏军家属、马夫、园丁、仆人和僧侣。尽管除了血肉之躯,他们没什么像样的武器。但为了保护十四世达赖,他们不惜与中共军队决一死战。不过他们再也没机会了,甚至看不到一个解放军,就被中共的炮火屠 杀了。

 

中 共炮兵早已对罗布林卡完成了射击诸元准备,以确保对任何目标,一打就中。 1959年3月 20日下午,威力强大的苏制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加农炮和120毫米迫击炮,一齐向罗布林卡轰击。炮弹排成一条线,弹群互相交叉,一层一层向前推进,如同地毯似轰 炸。在现场指挥的中共炮连连长王国珍后来这样写道:在炮火猛烈打击下,惊恐万状的匪徒们发疯似的四下逃命,但不论逃到什么地方,不 是肢裂,就是尸分,任凭他们鬼哭狼嚎,也无处躲藏。

 

临近傍晚,炮火中残存的上 千藏人,或骑马或步行,冲向渡口,试图渡过拉萨河,夺路逃生。中 共军队预先设下伏击阵地,机枪大炮立刻狂射。王国珍形容杀戮现场说:枪弹在 匪群中大显威风,撕裂了叛匪的胸膛,劈下了叛匪的头颅,炸翻了叛匪的马匹。在爆炸的烟尘里,叛匪们人呼马嘶,纷纷倒下。受伤的马匹乱窜,惊慌的 匪徒狂奔。

 

就这样过去了两小时,解放军的枪炮声突然停止了,空旷的河滩上 一片死寂。夕阳下,人和马的 尸体重重叠叠,铺满了河滩,漂浮在河面上。来自雪山的洁净河水, 已染成红色。扑打着河岸的浪涛声,仿佛在诉说无尽的哀伤。

 

14
有了这些种族 灭绝似的大屠杀,足以使藏人服服贴贴了吧。

 

然而,就在拉萨屠城发生 时,一个名叫温巴丹增的幸存者,说了这样一句话:达赖喇嘛走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了。

 

五十二年后的今天,重温这句话,格外惊心动魄。

 

千百年来,藏人通过宗教来寻求精神的奥秘,以 毕生的祈望追求着通向免于悲苦的自由之路。有达赖喇嘛在,藏人就有了生存的意义,生活的目标,生命的价值。达赖喇嘛已是西藏的象征,藏人甘愿为之而战,为之而死。

 

当中共的大炮机枪 随时威胁着十四世达赖的人身安全时,拉萨城里无数的藏人都在担心:要是达赖喇嘛出了事,西藏就完了。幸得十四世达赖及时出走,避难印度。这次行动堪称 绝处逢生:藏人的宗教、文化和传统,不仅得以存活,得以延续,更使藏人因此保持了生生世世不灭的信心与希望。

 

温巴丹增的话就说出了这一层意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预见性。一味迷信 暴力和专制的毛泽东以及他的党棍们,既不可能懂得达赖喇嘛的神圣地位,也不可能看到达赖喇嘛对这片土地的决定性作用。当我们仔细观察今日西藏,昭然所见:中共的统治已经完全失败。

 

15
依靠枪杆子 占领西藏的中共,至今依然靠着枪杆子才能维持。驻防拉萨的军队 和武警,数量已超过常住居民。即使 面对血腥的镇压,藏人的反抗和暴动,何曾停息过?中共当局敢有丝毫的松懈么?

 

在寺庙里成立管理委员会,安插线人,随时监控僧众。隔三岔五搞爱党教育,强迫僧众谴责达赖喇嘛。效果如何?我 们看到的是:僧众走在反抗中共统治的最前列。 2008年3月27日,格德寺僧众举行的和平示威 遭到镇压后,僧人洛桑金巴上吊自杀。他在遗书里写道:我不希望生活在中国的压迫下,不要说 一天,甚至一分钟也不愿意。这就是西藏僧众的心声!

 

一个拒绝普世价值的政权,不可能产生任何凝聚力。中共的那套意识形态说教,不要说藏人 了,就是中国人里也没几个不把它当垃圾的。自1950年入侵西藏以来,中共发展了几十万藏人党 员,培养了几万名各级藏人官员。在西藏的所有关键领导职 位,却全部由汉人官员承担。多年来中共 对藏人洗脑不遗余力,改变了什么?终究,还是不信任、不放心。

 

中共不是不想挽回人心,最近十几年,在西藏大把撒银子。藏人的生活水准已有明显提高,但 金钱难买藏人的民族意识和一颗执着的“西藏心”。我的老家 成都居住了很多藏人,我也去过西藏。跟藏人聊天时,只要一提到中共钦定的班禅喇嘛,每个藏 人都会说:那是你们的班禅。界线一清二楚。而且,藏人通常只说:我是西藏 人。而不会说:我是中国人。见微知著,一个拥有 自己的语言、土地、文化和悠久历史的民族,怎么可能与一个曾经几乎毁灭这个民族的政权,认同呢。

 

16
什么是西藏问题?说透了,就一句话:藏人永远不会接受外来的统治。

 

读罢李江 琳的书,我越发清晰地认识到,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十四世达赖提出的“中间道路”,即:藏人自治。无疑是最佳选择。从现实出发,这条道 路既满足了中原汉人的大一统情结,也保证了藏人能“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十四世达赖的话)”。

 

只是中共决不会接受。一个风雨飘摇的政权,在西藏这盘僵局上,哪 怕一次微小的变动,也足以令中共担心会全盘皆输。

 

每个关心西藏的人,没有不悲观的。许多人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等到中国实现民主,西藏问题也就解决了。但问题是眼下,有没有可能撼动中共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2008年藏人 暴动时,中共召开紧急会议,一位与会者告诉我他的印象:中共政法委书记周永康讲话时,手抖,声音也抖。周永康为什么发抖?毕竟时代不 同,国 际环境也不同了。当年的毛泽东, 有苏联人撑腰,加上闭关锁国,西方阵营远不够强大。这使得毛敢于在西藏狂捕滥 杀。如 今西方阵营是世界的主宰力量,中共政权赖以生存的经济发展,还得仰仗西方市场。中共在西藏的任何胡作非为,一旦 引发西方世界的强烈反应,一次严厉的经济制裁或封锁,足以让中国大乱。中共近来声称:西藏问题是美国人制造出来的。由此可见,美国人的支持对西藏的未来举足轻重。

 

能否迫使中共坐下来谈判西藏的自治问题,取 决于两种力量的强度:西方的压力与藏人的反抗。尽管西方舆论对十 四世达赖的支持毫不含糊,但没有藏人争取自由的行动,便无法获得世界的关注,西方压力也就难以升温。换句话说,只有持续反抗,才能改变西藏的命运。

 

(全文完。首发于第12期《开放》杂志与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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