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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C獨家專訪達賴喇嘛(1-2)

西藏新闻社记者
8 years ago

觀察家認為,2002年是西藏問題”解凍之年”。

在中斷10多年的正式接觸後,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的兩名特使於2002年9月訪問北京,與中國高層官員會晤,並在拉薩逗留。此行引起國際媒體的密切關注與揣測。不過,外界評價莫衷一是,更多是在觀望,看北京方面下一步如何動作。
2002年底至2003年1月中旬,BBC中文部資深記者陳立赴印度北部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達蘭薩拉,對流亡藏人的現狀與心態作實地調查,接觸採訪流亡社區各個階層,各派政治人物和民間團體。從達賴喇嘛到流亡政府首席部長,從流亡議會到政治姿態強硬的西藏青年大會,從兒童村到每年收容近三千藏民的難民接待中心。
本台中文網將推出《西藏問題:達賴與北京》專輯。其中包括陳立對達賴喇嘛與政府首席部長的訪談,達蘭薩拉採訪日記,以及相關的新聞和風情照片。

以下是陳立專訪達賴喇嘛的紀錄。
時間: 2002年12月30日下午
地點:印度達蘭薩拉達賴喇嘛官邸兼寓所
在場人士:達賴喇嘛辦公室主任,英文秘書,西藏流亡政府新聞部官員。
整個採訪以英文進行,將近70分鐘。
以下為訪談的中文翻譯記錄,系根據英文實況錄音翻譯而成,並力求保持原意的完整和準確以及語言風格。為利於理解,編者對訪談的若干處作了刪節和編輯整理。採訪記錄中括號內()為採訪人加註。

獨家專訪達賴喇嘛訪談實錄第一部分

“解決西藏問題,最好坐下來談”

陳立:您離開西藏,流亡到印度,迄今已經40多年,但西藏的前景仍然一片渺茫。不過,值得一提的是,2002年,在中斷10年的正式接觸後,您和北京高層又恢復接觸,重開對話。您的特使在9月訪問了北京和拉薩,西藏問題似乎出現解凍跡象,對此,您是否聊以自慰?

達賴喇嘛:無論從那層意義上來說,我的特使對中國的訪問,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訪問歸來,他們匯報說,見面時氣氛很好,、(中方)比較積極,所以我很高興。我覺得,任何問題,任何人類產生的問題,最好的解決途徑是坐下來談,彼此協商。特別就西藏問題而言,我不希望把西藏從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域中分離出去。我覺得,在兼顧雙方利益的前提下,西藏問題應當可以解決。因此,我認為,展開對話談判,不應當有任何障礙,這是我最基本的信念。最近,我們和北京重新接觸,面對面對話,我很高興。

陳立:您是否覺得,您的特使這次出使北京,象徵意義遠遠超過實質意義?因為它並沒有觸及根本的敏感問題?

達賴喇嘛: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這是良好的開端,我們雙方將繼續接觸,接著談。

陳立:外界有評論說,達賴喇嘛過於自信,過度樂觀。有人認為中國政府這樣做,是為了改善國際形象,純粹是公關宣傳攻勢,並非在西藏政策上回心轉意,作出實質讓步。您的看法呢?

達賴喇嘛:現在下結論,時間還早。當然,他們做公關,這也是可能的。當然,我們最關心的是600萬藏人的福祉,特別是對藏文化的保護,其中包括藏文和西藏的自然環境。我們跟中國政府接觸,主要目的就是,西藏存在很多問題(要討論),不管中國政府是否承認。藏人正在經受痛苦,環境也在遭到破壞,這對中國的團結與穩定造成了消極影響,也妨礙了中國西部的開發。我們唯一的願望是,幫助中國政府找到一個解決方案。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密切觀察西藏內部的事態發展。

陳立:您的特使從北京返回達蘭薩拉已經三個多月,到目前為止,北京方面有沒有下文?您有沒有從任何渠道得到任何北京方面的反應?

達賴喇嘛:現在看來,這個接觸還會繼續下去,這也是我們的期望。首先是個人之間的接觸,雙方建立互信,這個過程很需要時間。我從來沒有說過,特使北京之行後,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我從來沒有很高的期待。如果(西藏問題)再要等上幾年,也沒有問題。

陳立:我想再問一下,到目前為止,特使出訪北京拉薩之後,中國政府有沒有對您做出任何表示?

達賴:從(北京見面時的)氣氛看,中國政府有意繼續這個對話過程。

陳立:您是說,北京方面表示,希望和您繼續展開對話?

達賴喇嘛:是的。現在看來,情況正是如此。

“幾個月之內,可能與北京再接觸一次”

陳立:您目前有沒有具體的對話或接觸的時間表?下一輪接觸的時間是否已經作出安排?

達賴喇嘛:下一輪接觸的時間,現在還沒有決定。但是,我想,在今後幾個月當中,(我的特使)可能將再一次訪問中國。這個可能性很大,會發生的。

陳立:您是說,未來幾個月內,您的代表可能和北京方面再度會面接觸?

達賴喇嘛:是的。

陳立:可否請您更具體一些?雙方將在哪裡會面?誰將成為您的特使?

達賴喇嘛:(接觸)會繼續下去。到時,我的特使代表團會去。如果可能的話,最後也可以請中國有關官員到印度來,讓他們來看看達蘭薩拉的情況,看一看我們是否反對中國人。

陳立:我想確認一下,您是說,您的代表可能在今後幾個月內和中方官員再度會晤,會見地點可能在印度,也可能在世界其他地方?是這樣嗎?

達賴喇嘛:這我不知道,無法告訴你。但是,雙方的接觸將繼續下去,這是肯定的。實際上,我們一直堅持,解決西藏問題,最好的途徑就是我們所講的’中間道路’(也就是不尋求西藏獨立,但在中國主權下尋求真正的自治),這會繼續下去。

陳立:11月份,西藏流亡政府的首席部長訪問倫敦時曾提到,他給北京方面定了一個時間期限,也就是在2003年6月底之前對您的主張作出答复或回應。您對中國方面限期作出實質反應,有信心嗎?

達賴喇嘛:實質反應?現在下定論,時間還太早。我們已經要求流亡藏人,以及我們的支持者今後一段時間內,在中國領導人出訪時,盡量不要讓他們難堪,以創造積極良好的氣氛。

“我已經正式進入半退休狀態”

陳立:您一定意識到,在達蘭薩拉,以及世界各地的流亡藏人,很多人已經等不下去。他們對西藏問題遲遲沒有突破,已失去耐心,特別是年輕人,他們批評您對中國政府讓步太大。6月30日這個期限是不是最後通牒?如果北京方面沒有反應,您是否會採取新的對策或行動?

達賴喇嘛:(笑)這個問題,您最好還是問我的首席部長,他回答得會更清楚。有關的細節,我完全不清楚。2001年,我們通過選舉產生了新的葛廈內閣,從這個意義來說,我已經正式進入”半退休狀態”,最終的決策由民選的內閣來製定。當然,我還會承擔最終的責任。我們的立場是與北京之間尋求相互理解。我們不主張藏獨,不從中國分離出去。我們的方案,其實正是依照了鄧小平的講話,也就是,除了獨立,其他任何問題都可以討論。我的框架就是從他那兒來的。我想,雙方先通過個人接觸,先聽聽北京的看法,也讓北京聽聽我們的看法和不滿,面對面交換意見。一旦北京方面發出任做出表態,我們就將立即排遣代表團,展開談判。一開始,也不必就解決西藏問題設置什麽議程,先接觸起來,這是最主要的。現在,中國新一代領導人已經上任,中國知識分子,特別是那些接觸外界比較多的,對西藏問題的認識也會增加。因此,我有信心,事態會出現變化,雙方能夠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如果,到時候,事態仍沒有改善,OK!那也沒有辦法。只能說,所有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陳立:看上去,您對9月份您的特使訪問中國,評價頗為樂觀。請問,在公開會晤之後,您目前和北京方面是否還有私下或秘密的接觸?

達賴喇嘛:秘密談判?指的是什麽?當然,我們有一些好朋友,比如中國的一些商界人士,一些中國知識分子,我們和他們有接觸,並通過這些人,和中國領導人溝通。這個過程仍會繼續,也就是說,非正式的,私下的,個人的接觸會繼續下去。而後,在這些接觸的基礎上,創造談判的機會。

“胡錦濤在西藏工作過,或許成為一個有利因素”

陳立:最近,中國最高領導層完成權力更替,推出了一代年輕領導人,新的總書記也走馬上任,也就是90年代初曾擔任西藏自治區第一書記的胡錦濤。您覺得,和中國其他領導人相比,以他經手西藏事務的經歷,您和胡錦濤能打交道嗎?達賴喇嘛:至少他在西藏生活過一段時間,認識很多西藏的領導人,包括已故的班禪喇嘛。很自然,與其他中國領導人相比,他至少對西藏有所了解,可能成為有利因素。但是,他在西藏的經歷,到底在什麽程度上有助於西藏問題的解決,我們還得看一看。現在下判斷,還是太早。我也不想作太多的揣測,說這個可能,那個不可能。我不喜歡揣測,因為揣測可能有害處,也沒有用。

陳立:有種看法認為,中國政府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經過仔細推敲,較為完整的處理西藏事務的政策。您的看法呢?

達賴喇嘛:中國政府最關心的,就是如何保住西藏。按照他們的理解,政治是最重要的。(笑)。正因為如此,他們看問題,總是片面的,單向的,不是全方位的。這種情況總是在發生。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能夠對西藏問題的各個層面予以充分的關注。不僅僅是西藏,對其他所謂的’少數民族’地區也是如此。可以說,中國政府的西藏政策,還有點處於’真空’狀態,不成系統,不完整。

“中國最關心的就是如何保住西藏”

陳立:您在接受新聞媒體採訪時一再談到,解決西藏問題,最大的障礙是中國政府疑心太重,對達賴喇嘛缺乏信任感。

達賴喇嘛:不僅僅對我,對藏人也是如此。(笑)

陳立:您從16歲起,就開始與中共最高領導人接觸,打交道,從毛澤東,周恩來,到其他高層領導人。您覺得,您是否還可以作出努力,或者一些讓步,來幫助他們克服對您的不信任呢?

達賴喇嘛:(沉思良久)。我這一代,至少還有一些和中國領導人打交道的經歷,是在50年代。其中,阿沛阿旺晉美(原中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還健在,還有其他一些人,大都退休了。我覺得,我們這(老)一代人,有道德責任,就是為解決西藏問題助一臂之力。至少在目前流亡藏人中,我們這一代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藏人全新的一代。以後的事情,會如何發展?我不知道。可能會變得容易一些,也可能變得更為複雜。就我個人而言,我想為解決西藏問題盡己所能。至於我是否能夠解決西藏問題,這還有賴於很多其他因素。

“一旦達成協議,住北京,還是拉薩,只是個人問題,可以商量”

陳立:西藏問題沒有進展,外界有時也感覺到您的失落和沮喪。很多流亡藏人覺得,您對北京作出讓步太大太多,比如放棄藏獨,退而尋求在中國主權下高度自治,但北京方面並未作出積極回應。有人可能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您是否考慮過再作讓步,向北京表達良好意願,以重新啟動政治談判,求得西藏問題的突破?比如,如果雙方達成原則協議的話,您回到中國後,是否考慮居住在北京,而不回西藏定居?

達賴喇嘛:(笑)從一開始,我的態度就很明朗。問題關鍵所在,是600萬藏人的利益,而不是達賴喇嘛或者西藏舊體制的地位。因此,在流亡藏人社區,我們已經在盡最大努力,建立民主制度。因此,主要是西藏境內的問題。我想,我的’中間道路’主張,實際上,已經作了最大的妥協。我是否還有其他可以讓步的地方?我不知道。(笑)至於我未來的安排,不管我是在拉薩,還是在北京,這些都是個人問題,並不重要。

陳立:您一再強調,您最關心的是西藏和藏人的未來。北京方面也越來越感到,達賴喇嘛是解決西藏問題的一把鑰匙,是關鍵。所以,您未來的政治地位,不可能不成為談判議程和解決方案的重要部分,難道不是嗎?

達賴喇嘛:1992年,我就說得很清楚。一旦西藏得到自治,我回去後,將把所有的權力移交給地方政府。當然,是按照我們的願望,選出民主的政府,就像在達蘭薩拉這裡一樣。在我交出所有權力之後,我就是一位普通公民了。我將全身投入到我的宗教信仰的修煉,這個責任,我將至死不渝。

陳立: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為,本著西藏大局的利益,在您如何返回西藏的問題上,包括待遇,地位,住在何處,這些問題都可以商量?是否是這樣?

達賴喇嘛:是的。這些都不重要。一旦中國政府認真考慮600萬藏人的利益,我個人的問題,自然也找到了歸屬。沒有問題。

專訪:西藏精神領袖達賴喇嘛(2)

陳立:您在一次採訪中談到,一旦回到西藏,您將退隱深山密林,像一頭受傷的動物,偶爾會會老朋友,朝他們微笑。但是,現實的情況是,藏人把您看作神,還有北京政府,他們會允許您退隱只當一名普通的喇嘛嗎?

達賴喇嘛:當然,不管他們想法和願望如何,我想,我還是有我的基本人權吧。(笑)。我會爭取我的權益,表達我的看法。退位之後,我很想在環境保護上做點事情,倡導人的價值。我想,在倡導人的價值上,中國還需要更多努力。坦率地說,中國傳統的孔夫子學說,已經受到極大破壞,特別在’文化大革命’中,進口的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不管用,在西方也行不通。現在中國腐敗現象嚴重,正是因為沒有尊重人的基本權利。我想,在倡導人的價值,家庭社會道德這些立國之本的問題上,我能夠和中國的有識之士一起,作一點貢獻。

陳立:我注意到,您在談到’中間道路’主張時,開始更多地強調西藏留在中國主權內,對西藏經濟發展可能帶來的好處。經濟因素是否越來越成為您’中間道路’政策的一個出發點?

達賴喇嘛:是的。完全如此。我的基本看法是,當今世界越變越小,彼此間的相互依存也越加密切,這是現代社會的一大特點。就那歐洲聯盟的形成來說,並非因為彼此同情而結盟,而是勢在必然,不得不這樣。拿西藏來說,它地域遼闊,自然礦產資源潛力很大,但是,西藏人口少,交通,通訊落後,西藏也需要經濟現代化。如果中國政府允許藏人真正自治,保障藏人的基本權益,保護它的環境,語言,那麽西藏就可以留在中國,西藏也因此可以得到很多經濟上的好處。(我自己的)政治地位現在已經不重要。

“中國政府疑心太重”

陳立:曾有外國記者這樣問您:50年代中國人是”帶槍入藏”,現在是”帶錢入藏”。現在您很看重中國可能對西藏經濟帶來的好處,這是否意味著,您和北京談判時,手上的砝碼越來越小?

達賴喇嘛:如果現在的中國還停留在50,60年代的那種狀況,那麽我們會考慮不同的政策。中國本身已經發生很大變化,雖然,它的一黨統治還在,但是,事實上,它已經變化很大。從中國過去20年的發展來看,今後中國的變化還會更大,已經退不回去。中國經濟的發展潛力巨大。中國人獲得的個人自由也越來越多。還有環境問題,在中國也越來越成為議論的熱點,中國政府也開始予以關注。所以,從這些變化看,我有信心(把西藏)留在中國主權下。我在台灣跟台灣領導人也這樣說。

陳立:很多人會同意您對中國現狀的評價,中國的確出現很多重大變化。但是,很多人在西藏訪問或者旅遊後的感覺是,中國內地的一些進步和變化,在西藏沒有看到,並沒有變成現實。在他們看來,西藏和其他一些少數民族地區可能成為遺忘的角落?

達賴喇嘛:事實真是如此。那些有機會到中國內地旅遊的藏人常常非常吃驚,感嘆中國人正在享有那麽多的個人自由,當然是比較而言。但是,為什麽在西藏卻沒有看到(笑)。我想,這是因為西藏在政治上過於敏感,(中國政府)政治上疑心太重。(笑)

陳立:您的意思是,因為政治原因,西藏和其他一些少數民族地區可能成為中國開放和發展最後的受益者?

達賴喇嘛:是的。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中國中央政府在西藏開採礦產資源,但是,當地藏人卻沒有得到好處。這是很不公平的。至少應當把其中的一部分利潤,用來改善當地藏人的生活條件,比如教育和醫療設施。對這點,我的感受頗為強烈。有時,中國政府強調,他們在西藏花了多少錢,但是,他們從來不談在西藏得到了多少。

陳立:過去兩天,我在達蘭薩拉採訪了一些年輕藏人。他們對我說,他們尊重您,認為您是一位傑出的精神領袖,但同時說,您不是一個技巧嫻熟的政治家?您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嗎?

“我不是色彩斑斕,而是沒有色彩”

達賴喇嘛:我想,這個說法有點道理。現在的政治家,嘴上講的太多,做的太少,兩套面孔。或者見機行事,謀求利益。首先,依我的個性,我不喜歡這樣的東西。第二,我是一個佛教僧侶,有戒律,不允許這些行為。和很多政治家相比,我不是色彩斑斕,而是沒有什麽色彩。(笑)在流亡藏人中,不僅僅是年輕人,還有很多老人,因為我不尋求西藏獨立,他們一開始就不喜歡我的’中間道路’政策。如西藏青年大會,就一直反對我的主張。甚至有少數人也不贊成我的非暴力主張。但是,不同意見,是言論自由的表現,也是民主制度必備的東西,所以我歡迎不同的聲音。陳立:採訪開始時,您提到,您對目前的’半退休狀態’很滿意。這是否暗示,現在您更樂意退居幕後,當一個名義上的藏人領袖,將政務完全交給民選內閣來管理?

達賴喇嘛:是的。完全如此。我在斯特拉斯堡的演講時,說的很清楚。在決定西藏未來的問題上,最終還是由藏人來決定。

陳立:但是,一個難以躲開的問題是,誰到底有最終的發言權?決策權?無論如何,您還是所有藏人至高無上的政治和宗教領袖?

達賴喇嘛:就拿現在和中國政府的接觸來說吧。對話繼續下去後,最後會就談判的議程形成一個提議。有關西藏未來框架的大問題上,或者協議的草案,我最後還是要徵求(流亡)藏人的意見。如果可能,也會聽取藏區內藏人的看法。現在,我們已經和中國官員重新對話,我希望把對話的規模再擴大一些,把中國內地和西藏的知識分子和智囊人士也包括進來。首先,我們想听聽他們對西藏問題的判斷,他們在西藏的經歷,而後再來談談我們的想法,特別是對世界各國自治制度多元化的理解。而後,就西藏政治未來進行磋商,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權下,哪個自治制度框架最合適西藏?在不犧牲中央政府利益的前提下,哪個方案藏人最滿意?我現在的想法是,多接觸,多聽取對方不同意見,而後徵詢藏人的想法,在這個基礎上,最後產生一個協議。由少數人定奪的協議,如果多數人不滿意,最後只能是臨時過渡的協議,過不多久,又會出現新的問題。

陳立:現在您的流亡政府已經實現民選,內閣對選民負責。您是否預想過,不久的將來,流亡藏人在一些重大問題上,可能和您的主張不一致?您有心理準備接受對您政治權威的挑戰嗎?

達賴喇嘛:比如,我的’中間道路’主張,提出已經多年,但沒有得到中國方面的積極反應,所以我請內閣討論,我也會設法徵求西藏內部人士的意見。流亡藏人中的大多數,包括西藏的藏人,他們完全相信我,認為我有判斷力處理好這些問題。無論我採納什麽政策,大多數藏人都會支持我。如果有朝一日,對我的批評多了,大多數藏人不同意我的主張了,那也沒有問題。這是600萬藏人的事情。如果他們想採納不同的政策,他們有這個權利。

“如果有藏人要使用暴力,我就辭職”

陳立:如果流亡藏人中的年輕一代不喜歡您的’中間道路’主張,仍堅持西藏獨立的政治目標?

達賴喇嘛:這是他們的權利。但是,如果有人對我的非暴力主張提出挑戰,我一定會予以回擊,只要一息尚存,我就會堅持非暴力。我相信,非暴力是解決爭端最好的途徑。根本而言,暴力是不人道的。至於其他的選擇,由藏人來決定。如果,有藏人試圖採取暴力手段,那麽我就辭職。首先,我會解釋勸說,如果有人頑固不化,那我就辭職。那個時候,倒真的給了我一個機會,像一頭受傷的動物,退隱深山密林。(大笑)如果,有藏人試圖採取暴力手段,那麽我就辭職。

陳立:現在,流亡藏人的人口越來越年輕。他們大都生在印度或世界各地,在當地受的教育,其中很少人去過西藏,更不提中國其他地方。外界有這樣一個感覺,這代年輕藏人的情緒越來越激進,很極端,他們並不贊成您的和解主張。對此,您擔心嗎?

達賴喇嘛:有時,我擔心。比如,有藏人在中國用炸藥爆炸。幸運的是,到目前為止,他們的攻擊目標是房子,沒有攻擊人命。但是,這個世界常常更有興趣報導暴力事件,對我們的非暴力主張,國際輿論卻關心的不多。

陳立:您是否擔憂,如果您不在了,西藏問題可能會失控?現在您還健在,是否已經擔心了?對年輕一代,您還有絕對的政治權威嗎?

達賴喇嘛:我想,是的。比如,西藏青年大會。他們尊重我,熱愛我,是相信我的。但是,我並不太多考慮這些東西。我會虔誠地履行我的責任,直到最後時刻的到來。(大笑)

“大病一場後,目前身體狀況良好”

陳立:您多次提到,在西藏問題的談判中,美國可以從中擔負一個積極角色。您覺得,美國會有意擔當這樣的敏感角色嗎?再說,美國的介入,會不會幫倒忙?

達賴喇嘛:中國非常看重和美國的關係。雖然,由於官方宣傳,中國人對美國有很多負面看法,但是,中國年輕人都在急於仿效美國文明,美國現代化。美國經濟非常發達,是自由世界或者西方世界的領頭國家。美國的支持,當然很重要。

陳立:目前,美國是否已經在承擔一個角色?

達賴喇嘛:美國上屆和現任政府對西藏問題都作了努力,並特別關注對西藏文化的保護。他們關注西藏問題,也是因為美國公眾對西藏的支持。世界各地的新聞媒體,對西藏問題都很同情,很多國家的議會也支持我們。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政府的決策。

陳立:一年前,您曾患病住院,外界一度對您的健康狀況很擔心。您是否樂意和我們分享一下您最新的健康報告?

達賴喇嘛:一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很嚴重,後來,經過藏醫和現代醫學的護理治療,在孟買一家醫院作了徹底檢查,已經完全康復。治療後三個月,我就出訪了新西蘭和澳大利亞,行程很繁忙,但是,我並不感到疲勞。我想,我大概已經完全康復了(笑)。我越來越老了,我對朋友講,我年齡越來越大,但越活越健康,除了一年前的一場大病。大體而言,我健康狀況良好。

“我是在間接地幫助中國,解決西藏問題”

陳立:所以,在有生之年,您還是有信心回到西藏,看看布達拉宮?

達賴喇嘛:(笑)。這是肯定的。我想說,我的基本看法是,有時候,你看看西藏內部特別是西藏自治區的現狀,你會感到很失落。但是,如果你觀察一下國際大趨勢,看一下中國的發展,看一下藏人的精神信仰,我覺得,我完全有理由保持樂觀。我的宗旨是,解決西藏問題,要本著互利原則。任何理智的中國人,包括中國領導人,為什麽要拒絕呢?我是在間接地幫助中國,解決西藏問題。

陳立:您是否夢中回過西藏,回過布達拉宮?

達賴喇嘛:有!有!前些天,就夢迴過了一次。我到了拉薩。東走走,西看看。好像去了些寺廟。有時,我也作惡夢,是1959年從拉薩逃亡出來時的情形。(笑)。

陳立:您有信心在有生之年和北京方面達成協議,解決西藏問題?

達賴喇嘛:(笑)。是的。當然有信心。

陳立:如果上帝不幫忙,沒有讓您生前解決西藏問題,西藏問題會不會出大麻煩?

達賴喇嘛:如果我在今後幾個月突然死了,西藏問題會馬上經受一個重大的挫折,這是肯定的。但是,和中華文明一樣,西藏作為一個民族,一個文化,一個文明,特別是藏傳佛教,仍然活著。我們的傳統長達幾千年,藏人的精神信仰是難以改變的。

“我的下世?只要人類苦難還存在,我就會存在”

陳立:您越來越多談及步入晚年的心境。您有沒有想過下一世?下一世您會變成誰?會做點什麽?

達賴喇嘛:(笑)。下一世?!我給您念一段我最喜歡的祈禱詞:只要空間還存在,只要人類的苦難還存在,我就會存在。作為一個僧侶,這段祈禱總是賦予我一個使命感和生命的意義。所以,我不管在那兒再生,我總希望對那裡的社區和人類有所用處。但是,我下一世到底會從哪兒冒出來,我也不知道。至於達賴喇嘛的轉世制度,那是另一個問題。我早已說過,轉世制度是繼續下去,還是廢除,這要由藏人來決定。如果,我很快離開人世的話,藏人想讓達賴喇嘛轉世,那麽就會有新的達賴喇嘛轉世。如果很多年之後,藏人覺得達賴喇嘛轉世制度沒有意義了,那麽就不會再轉世。

陳立:最後一個問題:很多BBC的中國聽眾和網友都非常關心西藏問題。但是,迄今為止,西藏問題,可能仍是大多數中國人的一個’盲點’。新年到了,您對他們有話要說嗎?對中國領導人有話要說嗎?

達賴喇嘛:(笑)眼下,我並沒有特別的話要說。但是,我一直在等待這樣一天,等到西藏不再成為敏感問題。所有相關的人,包括我在內,都必須努力,為那一天的到來盡力。我向中國的知識分子,以及商界人士,智囊研究人員,藝術家呼籲,希望他們關注西藏問題。我和他們也有些接觸。我相信,和歷史上一樣,藏傳佛教的精神信仰和文化,對中國的兄弟姐妹是有幫助的。所以,保護藏文化的遺產,環境和宗教信仰,是中國人的利益所在,中國人也有一份責任。

陳立:謝謝您,達賴喇嘛。謝謝您在達蘭薩拉的寓所接受我的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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