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ibyesh Anand(迪畢石•阿南德):
譯者:卜花兒:
“噶瑪巴是中國間諜?”“達賴喇嘛的繼任者可能是中國的奸細?”“這是中國為控制邊境地區使用的新花招?”媒體對噶瑪巴喇嘛的猜疑令人髮指。可悲的是,這種新聞報導沒有以任何實情調查為依據,這不僅暴露了印度媒體的工作方式,也打擊了藏人對印度民主的信任,進而危害了印度在西藏的長遠利益。
警方在搜查中發現了價值幾千萬盧比的現金,最多也可能只是噶瑪巴寺院管理者處理金錢不夠規則,或不太透明,他們當然要為此負責。但是指責一個人為另一個國家的間諜,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不應隨便提出,因為會損害他或她的名譽。這種新聞報導撲風捉影,也顯示了對生活在印度的西藏人缺乏了解。
第十七世噶瑪巴伍金•赤烈多吉是噶瑪噶舉派的教主,具有藏傳佛教中最悠久的轉世傳承。他是同時被達賴喇嘛和中國政府承認的為數不多的喇嘛之一。這並沒有什麼陰謀可言,在整個 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中國對西藏境內的宗教人士還比較通融,對喇嘛轉世的選擇也能與達賴喇嘛及其他流亡中的喇嘛諮詢,協調。到1995年,在班禪喇嘛轉世發生危機之後,這種寬容不復存在。
第十六世噶瑪巴圓寂後轉世的選擇本身也一直有爭議,另一位是聽列泰耶多傑,由噶瑪噶舉派的重要人物夏瑪巴認證為噶瑪巴。很多人都說夏瑪巴與印度安全機構及政府機構由密切聯繫。但是,大多數藏人已接受達賴喇嘛的選擇。在中國控制的西藏,實際上對噶瑪巴的崇拜已僅次於對達賴喇嘛的崇拜,在西藏格魯派寺院(達賴喇嘛和班禪喇嘛的教派),都能看到噶瑪巴的照片。對普通藏人來說,噶瑪巴與達賴喇嘛相距不遠也增加了他的神聖性。
噶瑪巴確實避免做反對中國的政治聲明,北京也因此沒有對他有所指責。同樣,這也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在1959年達賴喇嘛流亡時,中國也沒有公開批評他,直到他發表公開聲明之後。北京並不想因為譴責噶瑪巴,而幫助製造出另一個全球公認的人物,成為自由西藏運動動員的象徵。此外,在歷史上,歷代噶瑪巴也一直避免政治,因為在西藏傳統政府中,格魯派一直起主導作用。專注純粹宗教事務,第十七世噶瑪巴是在保持前世的傳統。
不幸的是,在了解藏傳佛教派系之間及中藏關係中的微妙之處之前,印度媒體就對噶瑪巴的非政治立場起疑。對噶瑪巴 1999年逃離西藏的一直不斷的揣測,使我想起了一部日本陰謀論電影,編導認為他是被“派”到錫金取回在隆德寺保存的“黑帽”。有趣的是,我是在北京得到的這部電影!
幾十年的文化革命一直未能動搖藏人對他們喇嘛的信念。印度媒體對噶瑪巴的攻擊只會增強藏人對他的尊重,但對印度肯定會適得其反。因為作為藏傳佛教信徒,無論是在流亡之中,還是居住在邊境地區,西藏和世界其他地區,都會因這種對宗教人士的羞辱而憤憤不平。試想,如果這個宗教人物是夏希伊瑪目(Shahi Imam)或蘭德福(Baba Ramdev),媒體會這麼隨便地編派這種未經證實的故事嗎?
中國強硬派官員一定會對印度媒體的這場鬧劇笑翻天了,他們知道,這將不僅會在印度的西藏流亡社會中產生疑惑,也會使生活在中國境內的藏人對印度失去好感。1940年年代末以來,印度已多次讓藏人失望,包括在提出獨立要求時需要的幫助與支持,以及在1954年,與中國簽署關於舊西藏國家的協議(Panchsheel agreement,中國譯為“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全名為”中印關於中國西藏地方和印度之間的通商及交通協定)。印度是為十多萬流亡藏人提供了庇護,但我們不要忘記,流亡的喇嘛是安穩的基石,對邊民的撫慰比印度軍隊更為有效。藏人對他們的印度主人的感激也異常慷慨,不願提起這個不大但令人尷尬的真相,直到1951年,那些有爭議的邊境地區,既不是中國的也不是印度的,而是西藏的。作為回報,印度人最起碼可以做的是,如果沒有證據,不要惡性中傷藏人宗教領袖。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印度斯坦時報
2011年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