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偉:
自從進學校以來,我就是一個大中國主義者﹕我夢想中國有一天能夠成為全球頂尖的強國,帶領者人類邁向世界大同。隨著年齡的增長、歲月的磋砣,特別是在中共勞改營中的歲月,我的大中國迷夢逐漸破滅了。那種歲月線上的掙扎,饑餓、疲勞和無窮的精神折磨,在那個時候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國家、民族對我是毫無意義的,我要生存、要溫飽、要發展、要復仇。
那裡有自由,那裡就是我的祖國
中共統治者總是教育人民為祖國和民族去獻身,要甘當黨的螺絲釘,學習雷鋒毫無保留地犧牲自己。而五十年的事實揭穿了他們鼓吹的神話﹕掌權的、得利的、腐化的、墮落的,都是中共中上層掌權著;他們紙醉金迷,花天酒地,卻要人民默默地為他們作出奉獻。我在極度的憤慨和不平中走向覺醒,離開了這個人吃人的祖國。
我接受了西方世界中人們所崇尚的真正的自由、民主、人權和法制。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有了根本的變化。我崇尚的不再是國家的大一統、政府的威權,而只有人民的福祉,認為,這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和判斷任何事業是非的標準。
中國政權最近對台灣當局提出了橫蠻無理的四『不應』,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不應以所謂『社會主義制度』來拒絕統一。這種陳腐的觀點也許對少部分大陸人民還有一點欺騙性,但全世界都看的很清楚,中共主義制度意味著專制和獨裁、貧窮和災難。我們要爭的首先就是社會制度。中共為什麼對香港要保證五十年不變?就是因為香港人民不接受共產主義制度。台灣人民為什麼不願和大陸統一?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不能接受共產主義制度。稍微有一點民主觀念的人,都不希望自由的台灣統一在專制主義的中國大陸之下。台灣當局和中共展開政治談判,開宗明義要談的就是社會制度,中國永遠沒有民主統一的可能。而且,最終中共統治者必將會走上窮途末路﹕不是被迫接受和平演變就是遭遇到羅馬尼亞齊奧賽斯庫的命運。
在有人類以來成千上萬年以前,地球上也許無所謂統獨之爭。在從今以後的前百年中,世界一定會走向大同。今天的歐洲共同體,不是正在進行著某種演習嗎?我們所爭論的統一和獨立,都只是人類一萬年的歷史長河中一點小小的波浪而已。沒有自古以來就屬於誰的領土,也沒有誰的領土是永遠封凍不可改變的。為了人民的福祉,有的人在爭取獨立;為了人民的福祉,有的人在維護統一,而決定統獨的標準,在於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民自己,只有他們才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
幾年以前,我應西藏流亡政府之請,訪問了印度達蘭薩拉,和達賴喇嘛以及西藏流亡政府的官員進行了深刻的交談。令我深深感動的是,西藏人民為了保存自己的民族、宗教、信仰和文化所付出的悲慘代價。多少藏民甘受骨肉分離的痛苦,爬山越嶺,將他們的幼子送到流亡政府手中接受教育,而自己再重回西藏接受煎熬。不少在歐美接受過教育的年輕藏人,拋棄了西方的物質生活來到達蘭薩拉服務,過著一百美元月薪的日子。偌大的中華民族,擁有五千年的悠久歷史文明,崇尚忠孝、仁愛、信義、何等的悲哀。
全文摘自《自由時報》(一九九八年九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