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桑杰嘉

中国占领图伯特七十五年后的如今图伯特的所有大江河流上挤满了中国政府的各种水电工程。中国水电工程如同巨大的绞肉机所到之处重演着一次次的浩劫，自然景观的破坏、文化遗产的淹没、世代居住的无数民众被强迫搬迁、地质灾害频繁— 特别是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在图伯特境内的水电工程已经进入疯狂开发的地步，可以说图伯特高原已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如此疯狂的水电工程开发不仅仅对图伯特人民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而且对中国，甚至对南亚各邻国人民的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逐渐成为国与国之间的严重纠纷。

2月14日，因中国政府开建的“一库十三级”水电站的“龙头”工程岗托水电站而面临淹没的图伯特康区德格县两个村庄和六座寺院的300多名僧俗民众聚集在德格县政府大楼外和平请愿的视频等在抖音、微信、微博、X媒体、脸书等平台先后广为传播受到国际媒体的关注。后续的消息指出寺院的负责人、村长，以及村里青壮年都被抓走了，村庄围起来，被断网、断电—-并对被抓的图伯特人实施了殴打。又据媒体报道二月二十三日，警方逮捕了 1000 多名图伯特人。

和平请愿者来自被强迫搬迁的图伯特康区德格（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德格）县的两个村庄旺波堆村和秀多贡村，以及六座寺院汪堆寺、银南寺、康多寺、燃灯寺、更萨寺的僧俗民众。

生活在两个村庄和六座寺院中的2000多人面临被强制搬迁，更重要的是这些寺院都是图伯特文化和历史遗产的宝库。数百年的历史文化遗产被淹没意为着从地球永远的消失。这不仅是图伯特的无法弥补的损失，也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巨大损失。

图伯特著名作家、诗人唯色女士在X媒体上留言说：

“据悉，在金沙江上游建的梯级水电站“龙头”工程——岗托水电站，将完全淹没康区德格县的至少六座寺院、两个村庄。其中的汪堆寺和银南寺属藏传佛教萨迦派，历史悠久，幸存于“文革”，古老的建筑和壁画等具有珍贵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近年来被各方研究者关注。一批14世纪～15世纪之间的壁画，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当地发现的最为重要的藏传佛教壁画之一，对研究藏族绘画艺术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但现在因修水电站，寺院和村庄面临被淹没的厄运。研究者也对危急的现状提出：“水电站将对汪堆寺壁画后续的保存与研究造成较大困难，对汪堆寺的壁画研究与保护迫在眉睫。”

另外，唯色在《汪堆寺—幸存于文革之劫，如今却面临水电开发之劫》文章中指出：

“相关研究介绍：汪堆寺内现保存古老壁画的建筑，一是山上旧经堂即吉祥天母殿；二是有100根柱子、高7米的百柱殿（“噶加拉康”，lHa khang ka brgya ma），壁画面积约为一千多平方米，绘画内容繁复、完整，藏文题记清楚可识别，其“规模之大是其他金沙江沿岸寺院难以企及的”，有部分壁画“在德格乃至整个康区都是独一无二的”。除建筑遗迹和古老壁画，汪堆寺还保存的有古旧唐卡、古旧造像等文物，以及不同时期与康区政教上层的重要历史文书。”

“—-是迄今为止当地发现的最为重要的藏传佛教壁画之一，对研究藏族绘画艺术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是目前甘孜地区，乃至金沙江两岸地区藏传佛教寺庙建筑主体空间最大，壁画面积最大的寺庙之一，填补了德格地区艺术史研究资料的空白，对于研究德格以及藏东地区藏传佛教发展史和艺术发展史具有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学术价值。”

躲过了六年多的所谓“民主改革”运动的破坏，躲过了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杀劫而幸存下来的汪堆寺和银南寺，却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面临将被中国水电工程淹没的处境，对此境内外图伯特人不无悲痛和愤慨。

自德格当地民众和平请愿起世界各地的流亡图伯特人举行各种抗议活动，呼吁中国政府停止水电工程，释放被捕的图伯特人。另外，3月3日，在印度的萨迦传承领袖萨迦大法王也发表公开声明慰问当地僧俗民众。

法国参议院支持图伯特小组发布新闻声明指出，中国当局针对德格县和平抗议民众采取的重大镇压措施令人感到震惊。并敦促中国当局考虑清楚修建水坝的所有后果，同时立即释放所有因举行和平抗议活动而遭镇压拘捕的德格县民众。

中国政府规划在流经图伯特的珠曲（金沙江）上游计划修建“一库十三级”水电站，其中发电装机容量最大8座是岗托水电站、岩比水电站、波罗水电站、叶巴滩水电站、拉哇水电站、巴塘水电站、苏哇龙水电站、昌波水电站。这已经注定更多的图伯特人将或已经被强迫搬迁，图伯特人数千年生活在各大江河流的河谷中，强制搬迁使他们将失去生活的家园、传统和文化遗产。

在图伯特其它地区因水电工程而强制搬迁的情况证实：有限的所谓搬迁安置经费经过层层官员贪污之后民众获得只是些零头，新的安置点大多数只是盖了质量极其有问题的房子，停发所谓的政府补贴后没有任何的生活保障和发展前途，各种社会问题接踵而来。对于中国政府反而益处多多，如在安置点打破图伯特传统的社会组织结构建立党组织、进行网格化管理，方便了监控图伯特人。同时也大大方便了中国化—同化的进程。

中国政府任何工程项目在实施过程中当地民众没有参与权，不征求当地民众的意见，也不需要考虑民众的反应，因为政府可以以国家的名义随心所欲。官商勾结的力量更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有关水电工程的环境评估等更是荒诞至极。旅居德国的中国水利专家王维洛博士指出：“在国际上被认为是有效的环评制度，到了中国就不行了，它不能阻止这些对环境有很大负面影响的工程实施。” “这就成了橡皮图章一样。”环境评估早就沦为水电巨头护航开道。

而中国的水利专家们更是不负责任且狂言：“长江上游，特别是虎跳峡以上属人少地荒地区…这些不毛之地淤了就淤了”。显露出大汉族主义莫名其妙的傲慢和中共的霸道嘴脸。

中国横断山研究会的杨勇在《悬在头上的危险—金沙江流域梯级水电站潜在地质危险性调查》中总结了中国政府在珠曲规划建设的水电站的真实情况称：“ —从开发态势和格局来看，这是一场争夺分割资源的溷战；从开发方式来看，都是上下相连的高坝大库，是一次对河流一寸不挪的空前围剿；从开发现状来看，中下游电站已经在建设程序违规，在环保、地质、移民等问题上屡遭质疑中陆续建成发电，预计到2020年除虎跳峡两家外，其余电站可以全部建成。”

但是，最终还是让杨勇失望了。“虎跳峡大坝工程的“还魂记”，更是让专家跌破眼镜。王维洛指出，这个项目位在世界自然遗产的三江并流区域内，9家民间环保组织联合出面反对，当时是被叫停，后来又说是被取消了，但是如同岗托大坝工程，虎跳峡大坝工程是金沙江中游的龙头水库，“中共政府觉得还得上，就把这个工程的名字给改了，不叫虎跳峡了，现在变做龙了，叫龙盘水库大坝工程，它也上马了。””

王维洛博士在《金沙江的怒吼（上）— 水电环评成了橡皮图章》中指出：“金沙江水电开发的环评争议不断，有些工程陈仓暗渡偷跑，有些项目一度被喊停，不过，这些水电大坝最终还是“起死回生”。”

王维洛语重心长说：“在中国一切都要服从党的决定，如果你做出一个环评报告和党的决定是不一样的，你说怎么办？它前提已经在了，所以你再说什么做环评报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中国的环评报告制度其实是已经死了。”

多年前，近二十个与生态环境有关的中国非政府组织参与和支持发表的《中国江河的“最后”报告》中指出，在中国的水电项目严重存在“未批先建”。

大型水库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是无可置疑的，且引发山体滑坡和地震。2018年10月在图伯特康区江达县波罗乡波公村珠曲发生了严重的山体滑坡形成堰塞湖。部分房屋、道路、桥梁、耕地被淹没，其中波罗乡白格自然村、宁巴自然村全部被淹；堰塞湖上游受威胁范围达20多公里。一座最主要的波罗寺老佛殿被水冲垮，大量的民房被淹没—堰塞湖泄流后沿江多座大桥被完全冲毁，农田受灾面积不断扩大，整体受灾情况较为严重、损失巨大。同年10月29日，西藏雅江再次发生滑坡出现堰塞体。据中国官媒报道雅鲁藏布江堰塞体附近前后共三次发生严重的山体滑坡。

“水库大坝蓄水后，它会造成频繁的水库诱发地震，原本稳定的山坡体变得不稳定，引发滑坡崩岩，滑坡体下来可能产生涌浪，而且又造成一次地震，它是综合性的灾难。”王维洛解释骨牌效应，“所以中国每隔2、30公里就建一座大坝的话，它的连锁效应将是单一灾难的几倍，后果是很可怕的。”

因此，笔者多年前写的文章中指出“中共的水电工程是藏人头上的定时炸弹”。也有专家发表《悬在头上的危险—金沙江流域梯级水电站潜在地质危险性调查》。但是，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中国政府官商勾结，层层包庇，不听中国境内外环境专家的警告，一次又一次地摧毁着图伯特人世代居住的家园。

今天的浩劫在德格，明天将会有更多的德格出现，这是图伯特人被殖民统治的悲剧，以殖民主义者的方式统治是永远无法获得图伯特人的心。尊重、平等和公平才是唯一共处的基础。

2024/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