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漢中:
不久前,中國大陸開了個藏學討論會,專家雲集,當局也給予極大的重視,說明進步中的中國共產黨已經開始傾聽專家學者們的意見了。以前也有開西藏會議,出席者多為黨政幹部和軍隊首長,而主要議題則是有關對西藏策動『民主改革』和『社會主義改造』的事宜。這次藏學討論會還特別由新華社發布特稿介紹,除了體現中國共產黨最高決策層不但重視這個會議,還真正開始正視西藏問題了,甚是可喜可貴、美中不足的是如此一次重量級的會議,主要精力不是用在討論已經慘遭破壞的西藏宗教文化、社會結構、生態環境上,而是研究華—-藏關係。誠然,研究西藏與中國政權的關係,也是藏學研究的一個組成部分,但是將其提高到幾乎成為重心的高度,則有不當之嫌;更有甚者,這次藏學討論會最為當局肯定的成果,竟然啼笑皆非的是『西藏是中國的一個省』。
中國藏學者,學富五車,德高望重的王貴對西藏歷史上相當多的時段中,主權歸屬和政權掌控都作了廣泛且深入細致的研究。從十三世紀歐洲作家魯思梯謙根據威尼斯商人、冒險家馬可.波羅口述的亞洲見聞寫成的《馬可.波羅遊記》以及十七世紀初由貢噶索南扎己用藏文寫成的《薩迦世係史》的描敘中,王貴確認『吐蕃省』隸屬於蒙古皇帝忽必烈。而經過反復的查訪考證,對此類推,王貴還驚人地發現古書中的『吐蕃省』涵蓋現在的西藏,得出的豐碩成果竟然是『西藏被涵蓋在蒙古皇帝忽必烈的『吐蕃省』內,而中國人(中原)後來成了蒙古皇帝忽必烈的亡國奴,因而西藏就成了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王貴的研究成果駁斥了『西藏自古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謬論。起碼在『吐蕃』成省以前,或在『吐蕃』涵蓋西藏以前,西藏另有所屬而並非『自古就是』、『從來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準確地說,在中國淪為蒙古皇帝忽必烈的亡國奴之前,西藏不屬於『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正如中國人(大明皇朝)淪為多爾袞的亡國奴之前,明長城以西、以北的疆域不屬於『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樣清楚明白,毋庸置疑。不同的歷史時期,族群、國家、準國家的社會形態有著不同的規模,佔據大小不等的區域。一個國家的邊界,只能從某一特定的歷史時段中確定,而這個時段的最優選擇和接受度最高的選擇就是『現在』。誠然,用盛唐和盛清時代的疆域來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邊界,當然會博得主張『人多好辦事』的毛澤東現實的高興,那麼用五代十國、五胡亂華時的疆域又怎樣來確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邊界呢?大和民族如果用一九四○年左右大日本皇軍所到之處來確定日本國的邊界,世界大戰每分鐘都可能再發生。
大陸政府中相當不少的一部分人習慣於隨手拎來專家學者的研究成果,塞進自己的政治構思中,籍以強化某種政治意圖,效果往往適得其反,甚至害了被利用的專家、學者。正如某部分害怕西藏獨立運動的官員過分地強調『西藏自古就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可能有自己的思維、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選擇。中國一向強調是個民族大家庭,現在這個家庭中每個民族成員都要求『離家出走』,甚至發展到了採取大規模武裝暴動形式來追求獨立自主,這個家庭的大家長,中央政權以及這個政權的核心——共產黨的決策層是不是應該好好地檢討以往的民族政策?沒有真正地去反思反省;倒是處處害怕人民要求自治,分治,甚至用分裂祖國的大帽子扣入,動轍武裝鎮壓,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最近,香港實行了一國兩制,據說要五十年不變,現在五個月不到,就逐步倒退變形了,香港的自治會不會步五十年前西藏自治之後塵?假如結果是肯定的,香港除了經濟走向破產之外,走向『港獨』也指日可待,中南海的領袖們慎之又慎啊!不要在香港上揚紫荊旗之後就急著迫中華民國政府就範,等待你們將一國兩治(制)落實到西藏、新疆、蒙古、東北、廣西、廣東、福建;當西藏人民自己的雪山獅子旗自由地飄揚在布達拉宮和西藏的每一個鄉鎮上空,當談論『東土耳其斯坦獨立』不再成為一個罪行的時候,當中華民國回到大陸,中國真正和平統一的日子就會悄然到來,水到渠成。
最近,筆者接到另一個西藏學術研討會的邀請函,將在近日飛往歐洲與會共襄盛舉,去聽一聽真正的西藏人民的呼聲,去感受一下新世紀來臨前世界民主潮流的脈動,去觸動西藏那神秘的面紗,讓西藏的迷思隨著輕盈潔白的哈達和良好的祝願飛向自由的藍天。
本文原載《中國之春》,此處引自二十一世紀中國基金會出版的《達賴喇嘛與漢人對話》。